实录：一场及时止损的婚外情。
文：老白
来源：掌心风月
1
服务员已经过来三遍了，姜素秋明显感觉到了询问中浓浓的不耐烦。
张全明一个劲地叹气，打电话。打电话，叹气。到未了，无奈地对姜素秋说：“电话不接，我有什么办法？”
早在两天前，两口子就在谋划这场饭局了。哪里请，喝什么酒，点什么菜，甚至对方带几个人，座次怎么安排，都谋划得头头是道。
可没想到，临了临了，对方没来，电话也没有一个。
张全明又叹了两口气，姜素秋的火气明显上来了，语气里带了气愤：“我看他们就是涮你，谁让你在单位老实。”
而对姜素秋的火气，张全明一如既往不说话。
这次宴请，请的是张全明的顶头上司冯凯，而且是冯凯主动提的，因为张全明刚刚拿了全勤奖。
这个奖在公司不好拿，一年没请过一次假，没迟到过一次才有资格拿。
冯凯让张全明请客，张全明当然乐意。在公司，他因为老实，没少受人欺负，尤其是这个冯凯，时不时不给他好脸色，这下主动让他请客，分明是示好。
张全明乐坏了，那天，像个孩子一样跑回家中，给张素秋报告了这一好消息。
张素秋也高兴，她脾气火爆，也听闻老公在公司里遭人欺负，正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对方示好，不正是好事吗？
可没想到，上午还定好的时间，定好的不见不散，冯凯还说带着公司其他几个中层。
这眼下，别说中层，连个人毛也没见。
姜素秋的火气，一层层积累着，眼见着张全明，满身都是肉眼可见的绝望，她说：“这饭，咱不吃了！”
两口子十点后才回家，打了一个包，不大不小的塑料袋，拎着挺沉的。
这沉，压在姜素秋心里，压得她疼，这可是一千多块钱啊。
两人一路没说话，到家没说话，上床后还没说话。
他们都在回忆刚刚那一幕，各有盘算。
2
在饭店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冯凯的电话终于打通了，他打着哈哈，说忘记了，改天吧。
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姜素秋都能听到冯凯声音里的戏耍和无耻。
张全明点头哈腰，说：“是，是，好，好。”
姜素秋伸手抢电话，那一刻，她实在忍不住怒火，想在电话里痛骂一顿冯凯，出出气也好。
可张全明用身体挡着她不让抢，抵挡中，姜素秋被推倒在地，幸好服务员进来，扶起了她。
躺在床上，张全明心怀愧疚，主动伸手过来抱她，姜素秋心里正拱火，推了他一把，说：“滚！”，这是两口子经常的语言。
张全明就真的往一边滚了滚。
半夜里，姜素秋忽然听到身边有声音，一转脸，发现张全明在哭，窗外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肩上，一耸一耸的。
姜素秋就有些歉意，低低问：“你在干啥？”
张全明的声音呜咽：“我怎么这么没本事，我还不如去死了，明天去公司还得装出笑脸，秋，这日子，我过得够够的啊。”
听到他声音里的绝望，姜素秋心里的气消了，她从后面紧紧抱住张全明，也哭了。
不过哭归哭，哭过之后她说：“你别怕，我想想办法。”
张全明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知道，姜素秋有办法。
3
第二天一早，两人各自上班，洗脸时在卫生间撞在一起，相视尴尬一笑。老夫妻间，这一笑，啥都有了。
上午，姜素秋打了许树斌的电话。
很显然，对姜素秋打的这个电话，许树斌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话里话外充满了期待和调侃：“老同学啊，怪不得大早上我就觉得不对劲，看啥都是喜洋洋的，你这是特殊关怀还是心血来潮？”
姜素秋苦笑，说：“我找你，有事。”
早在半年前的高中同学聚会上，多少年未见的两个人重新相逢，许树斌依然带有浓浓的舔狗加无赖的感觉，无论姜素秋坐在哪里，都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眼光，与多年前，没什么两样。
高中时，许树斌追她，一改学校小霸王气质，给她带好吃的，修理跟她开玩笑的同学。
但这一切，对于姜素秋而言，全部无感。
那次，许树斌给她写信，约她夜里出来，去学校大门边的小影吧，姜素秋理都没理。
小影吧是个啥地方啊，一台电视机，一张床，一个小房间，一个破沙发，鬼都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
当时，姜素秋觉得好笑，他凭什么？
但奇怪的是，自从那夜姜素秋没去之后，许树斌再也没有纠缠过她，一直到这次碰面，两个人才算是正式说话。
喝着酒，说起旧时的话，姜素秋觉得许树斌眼光贼溜溜，不怀好意地问她老公在哪里上班。
她说了那个公司的名字，许树斌大言不惭：“哈，他们公司老总我太熟了，在他那里我说一不二，你老公有啥事，我罩着他。”
姜素秋冷笑了一下。
可现在她觉得，当时冷笑还是早了点儿。
4
姜素秋吞吞吐吐地把这个意思告诉了许树斌，同时也把冯凯如何欺负张全明的事情说了。
说这样的事，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堪和尴尬的过程，虽然她看不上许树斌，但把这事说出来，无疑比打脸还难受。
但她还要说，这事儿太欺负人了，还有，张全明以后怎么办？
没想到许树斌听完，嘻嘻一笑，说：“这事好解决，解决完了你怎么报答我啊老同学？”
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心思也坦然无误，姜素秋想起那天晚上张全明的哭泣，想起他绝望的语气，心一横，说：“你说怎么就怎么。”
许树斌哈哈一笑，说：“那好，我试试。”
挂完电话，姜素秋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
她想自己这是干什么？拿一个不堪去解决另一个不堪吗？自己潜意识里面是不是嫌弃张全明呢？
这些念头一出，她马上否定了，张全明是老实，可并不窝囊，是实在，可并不愚蠢。他踏实肯干，对她更是忠心无二，一起走路，眼睛都不带看别的女人。
女人确实都有慕强心理，可再慕强，总不能没有良心吧。
帮张全明，她心甘情愿，可是这样的方式帮，又进退两难。
许树斌一定会从她这里拿走一些什么，这一点，她从他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
男人就是这种生物，对于没有得到的，永远都在zao动。
姜素秋矛盾着，想象着，后悔着，又期待着，心思混乱，坐立不安，工作上出了两个失误，被经理骂了三次。
可事到如今，硬着头皮往前走吧。
她倒真没想到许树斌的能力这么强大。
三天后，张全明夜里十点才回家，喝得醉醺醺，一进屋喜形于色，抱住姜素秋，嘴里嘟囔着：“冯凯这货主动请我吃饭了，还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啥意思，老总看上我能力了，说他了！”
姜素秋心里一惊，这个许树斌，没夸海口，真的把这事儿办成了。
可接下来的事儿，更麻烦。
5
张全明上班倒是高高兴兴了，却全然没注意到姜素秋脸的上阴晴不定。
可怕啥还是来啥，半个月后，许树斌的电话打来了。
看着那个号码，姜素秋的心尖尖都在打颤。任由电话响了一会儿，她才接。
她轻轻喂了一声，就听到那边许树斌的声音，带着一点儿狂妄的味道：“老同学，我没食言吧。”
姜素秋对着电话，尽量做出平静，说：“没有，真的感谢你啊。”
她多么期待许树斌说没事没事，以后有事你再说啊之类的话。
可惜没有，许树斌迫不及待地说：“那你说谢我的事儿，你也不能食言。”
姜素秋嗯了一声，小声，无奈。
许树斌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恶心，他说：“这样，还记得咱学校门口的小影吧吗？现在人家改私人影院了，你陪我看场电影，就算是感谢我了。”
姜素秋原以为他至少会掩饰一下，没想到，他直接提出要求，如猝不及防的大棒，一下砸在了许素秋的头上。
姜素秋感觉有张网，网眼细密，她喘不过气。
6
姜素秋准备了一把刀，不是要杀谁，防身也防不住，而是要做样子。
她想许树斌见面后，如果扑、上来，她就掏出刀子，装出不想活的样子，或者可以吓退他。
这实在是一个最愚蠢的方法，可她还有什么办法？
影吧装修果然高大上，整面墙的大屏幕，星空顶，刺目的一张大床，摆在房间正中间的位置。
姜素秋的心怦怦直跳。
说好的七点，许树斌还没来。姜素秋打量着屋里一切可以防御的东西，小花瓶，落地灯，墙上的装饰品等等。
一切物品似乎都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甚至想到了，如果打不过他，会是什么情形？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这本身就是一个闹剧，故事的开始就注定了所有的结果都很悲伤。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许树斌没来，也没给她电话。
越是这样，姜素秋越感觉危险越近，说不定在某个时刻，他会突然冲进来。
可她又不敢走，走了的话，自己所有的准备都落空了。
直到一个小时后，许树斌给她打电话，沮丧地说：“我有事，去不了了，你自己回去吧。这事儿算你谢过了。”
什么情况？
不过，姜素秋还是先如释重负，心怀忐忑地回了家。
7
半个月后，许树斌让姜素秋请他吃了顿饭，一家西餐厅，挺高档。
姜素秋点菜时，他懒懒地说：“心疼吧，不过你听我说完，你就不心疼了。”
姜素秋抬头看他。
他笑笑，自嘲一样说：“那年约你在小影吧，是我和几个兄弟打的赌。如果你去了，他们输给我想要的游戏装备，如果你不去，我把我最好的装备给他们，你不知道游戏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那些装备，是我辛苦打了两年打出来的。”
姜素秋看了看他，看他眼里，有复杂的情绪。
他继续说：“说实在的，那次输了之后，我就发誓一定报复你。现在看来，很可笑吧，可我就是想有一天，你高傲得公主一样的姜素秋，也会臣服于我。”
他说的时候，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姜素秋身子一颤。
“再说个实在的，你进影吧时，我就在不远的车里看着你，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抱怨，我想去。可你知道吗？就那一下子，我忽然想到了你给我说，你和老公守着酒席等人的情形，就那一瞬间，过电影一样。
“我突然想，我这是干什么？报复？还是真心想和你有什么？好像都没有了，我觉得我在干吗，想与这个平和的世界为敌？你男人不像个男人，我就像个男人了？
“好了，不说了，当年你放我鸽子，现在我放你鸽子，这事儿，扯平了。另外，给你男人说，让他爷们儿一些！”
他的声音有些干，姜素秋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咽了口吐沫，眼圈儿红了。
很真实，虽然并不感人。
立地成佛，就是这种感觉吧。
姜素秋点了最贵的菜，要了最贵的酒，她甘心，也有些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