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家里突然多出一包卫生巾，3天后，我小姑成了甘肃的笑话。

我和阿元恋爱，是在2018年。

他是个小气的男人。

不是对钱，而是在对待感情的方面，喜欢吃飞醋。

6月的时候，我们第一次滚床单。他发现了我脖子上挂的项链坠，那是一枚银戒指。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谁给你的？看起来有年头了。

我说，你管那么多呢？

他又说，男的吧，戒圈这么粗？

我说，这就当起柯南啦？

他吸了口烟说，应该没什么钱吧，送戒指都不送个纯金的。

我说，就不能是女的送我的吗？

阿元被呛到了，一阵猛咳。他说，女的？你以前还和女的恋爱过呢!

我翻他白眼说，是我小姑！

他愣了一下，说，你少骗人，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小姑。

我拿过他手里的烟，幽幽地抽了一口，说，咱俩还没熟到让我告诉你呢。

阿元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我不愿意说我小姑，是因为小姑是我家的家门之耻。

家里谁也不许提起她。

我爸要听谁说我小姑，能当场翻脸。

奶奶一生，生了6个孩子。我爸是老大，小姑是最小的孩子。

她小名叫小兔。不止因为她生在兔年，还因为她生下来就是三度唇裂。

我爸比我小姑大一轮。

小时候，他特别疼爱我小姑。

奶奶说，那时候家里穷，孩子多，又是个女娃子，没钱给小姑做修复手术。我爸一边上学，一边捡废品，卖零食，给有钱的同学抄作业……

这样一点一点攒了好几年，在我小姑四岁的时候，给她做了手术。

大家都说我爸心善。

我妈说，她当年就是听了我爸攒钱给我小姑做手术的事，决定嫁给他的。

我们家在甘肃的小县城。

据说太爷爷那辈厉害过的。历经岁月动荡，只剩一本祖谱，记录着曾经的风光。

我们县城有个公园，公园里有几个老建筑。小时候，爷爷带我去玩，和我说，这些以前都是咱们家的。

也不知道真假。

后来翻修来翻修去，当饭店，开ktv，早已看不出过去的样子了。

我问过我爸，是不是真的。

我爸说，真的假的能怎么着，现在也不是你的。你记着，祖上牛B和你没关系。你爷爷就是吃这个亏了，懂吗？

我爸是那种三观超正的人，而我爷爷正好相反。喜欢吹牛，好面子，不干实事。

我小姑带着残疾来到这个世界，本应受到更多的疼爱。可我爷爷却觉得我小姑给他丢人了，特别不喜欢我小姑。

小姑说，爷爷从来没有抱过她一次。

家里只有我爸，最关心小姑。

小时候，我爸告诉我小姑，说她是月亮里的玉兔下凡，所以才长了三瓣唇。

小姑说，她真的相信，相信自己上辈子和嫦娥住在一起，是做了错事被罚到人间来的。

我爸17岁入伍。21岁回地方，到了定西。

当时他的老班长在这边的一个国企，把我爸招了进去。

那时候，当过兵的，头上还是有光环的。而且，挑对象的眼光，也比较单纯，主要看人品。

厂里一个领导就看中我爸了，觉得他一表人才，未来可期，就找人给他女儿说媒。

这位领导就是我姥爷。他女儿当然是我妈了。

我爸妈算是一见钟情，见了几面就办了婚事。

那是1984年，第二年的冬天，我就出生了。

我爸很能吃苦，开始有人说他吃软饭什么的，但后来就没人嚼舌根了。

因为我爸的风格就是自己带头，以身作则。

他升官，厂里人都是服气的。

1988年，我上了幼儿园。也是这一年，我小姑搬来我家住了。

从我爸当兵离开家，到我小姑来我们家，整整8年。

这8年的时间，彻底改变了我小姑。

人都是这样吧，只要身边有个人真心维护你，爱护你，珍惜你，就算外界伤害你，你也不会很在意。

但那个人走了，一切都变了。

那是我长大后，我小姑和我说的。

我小姑的唇裂比较严重。15岁之后，要接受两次修复。

因为内部有损伤，别的部分长大了，可缺失的部分不会变。

这导致她一个鼻孔大，一个鼻孔是扁的。鼻子也歪的，塌塌地长不起来。

我们家孩子都随我爷爷，高鼻梁。只有小姑的鼻子是塌的，和谁长得都不像。

流言蜚语跟着就来了。

说小姑不是我爷爷亲生的，唇裂是报应。

爷爷听多了，估计也是有点怀疑了。总之对我小姑越来越不好，对我奶奶也没有好脸色。

我奶奶是那种非常传统的女人，性格逆来顺受，特别能忍。

我爷爷爱喝酒，有时喝多了，就和我奶奶，和小姑发脾气，胡言乱语。

让邻居听见，更是成了坐实的证据。

我小姑上学之后，受尽了嘲讽。

本来面部就有缺陷，再加上谣言，小姑几乎没有朋友，三年级的时候就想过死。

五年级的时候，爷爷家暴，打她和奶奶。她想不开，从家里的窗口跳了出去。

那时他们住在那种老式的三层筒子楼里。

可能是人小，身体轻。我小姑先是挂在树上，然后才跌跌撞撞滚到地上，晕了。

醒来的时候，半夜12点多了。

当时，我二姑还住在家里，可没有一个人发现小姑跳楼了。

小姑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只受了点皮外伤，然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回去睡觉了。

这都是我长大后，小姑告诉我的。

她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感觉身上疼，像要散架似的。

奶奶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晚上跳楼了。

爷爷说，做梦跳的吧。别人也都笑。

可后来奶奶发现小姑脱下来的衣服上全是土，才知道是真的。于是抱着小姑呜呜的哭。

后来就是88年了。

4月初，早上，我爸刚上班，就接到了我奶奶的电话。

我奶奶哭着说，老大呀，你把小兔接走吧。她再留家里，你爸得宰了她。

其实，有关我小姑来我们家，我妈和我爸吵过架。

我爸妈很少吵架的，我印象里几乎没有。

但那次吵得挺激烈的。我那么一点点大，都有依稀的印象。

我妈说，她这么疯，要是伤了女儿怎么办？

我就记得这么一句。

后来我妈说，我爸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要不然，他只能在外面先租个房子，陪我小姑住一段时间。

我妈一听等于变相分居，只能妥协了。

其实，我妈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不会胡搅蛮缠。

主要还是因为我小姑被送出来的原因有点吓人。

有关这件事，家里人很少提，只有我爷爷一次在家宴上喝多了，我才听全。

那天我爷爷又喝多了，撒酒疯，打我奶奶。

以前这个时候，小孩都会藏起来。

但那次，我小姑就着魔似地，去厨房拿了把刀，走到我爷爷身后，抵在他脖子说，你再打我妈一下，咱俩就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