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场禁忌师徒恋,长达20年。(2)
打完石膏就不疼了,谢辞忙前忙后,帮袁夏办理住院的事。
护士每次来叫袁夏的家属时,谢辞就蹭地站起来,袁夏看着他,心柔软的像云。
姨妈来之后,谢辞就要回去了,趁姨妈去洗碗的时间,袁夏急急忙忙塞了一个纸条给他。
上面写着姨妈家的电话。
袁夏住了两天院就跟姨妈回去了,骨折要养三个月,她每天都在家里等电话,但等了三个月,也没等到。
滚烫热烈的心,一点点凉下去。也许,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吧。
拆了石膏后,袁夏开始找新的工作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姨妈委婉地建议她去办个残疾证,残联会想办法帮她找工作,但袁夏固执的不愿意。
她不觉得自己是残疾人,她不要办那种东西。
秋天快结束时,袁夏找到一份工作,在柜台里卖东西。
隔壁有个男孩子叫燕平,他左手少了一根手指,天生的,他性格特别开朗,左手永远插在口袋里,烫着时髦的张国荣发型,追袁夏追得热烈。
但袁夏不为所动,只要触及喜欢这个话题,她脑海里的人,反反复复都是谢辞。
袁夏拒绝了燕平,燕平也不气馁,照样对她好,说不当女朋友就当哥们。
那个秋天,燕平骑摩托车载着袁夏,到处乱逛,有天,袁夏说有个东西,落在山里的茶厂了,让燕平送她去。
“什么东西?”
袁夏说:“一把椅子。”
燕平骑摩托车载她去,但茶厂没开门,她下车往谢辞家兜了一圈,只见他家大门紧闭,问邻居,邻居说,他们一家搬走了,弟弟去城里读书了。
袁夏的心,一点点疼起来,谢辞去了城里,也没去找她,连个电话也没打。
之后,袁夏又让燕平载她去了一趟茶厂。
燕平问,什么椅子这么重要啊。
袁夏说,一把矮矮的竹椅子。
过几天,燕平来找袁夏,手里拿着那把椅子,袁夏惊呆了,问他茶厂开门了吗?
燕平尴尬地挠挠头,“我翻墙进去拿的。给你。”
袁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茶厂的院墙那么高呢,燕平说,我看你这么想要就去拿了。
“谢谢啊。”
她接过椅子,燕平帮她把灰尘都擦干净了,袁夏想起春天时在茶厂跟谢辞的点点滴滴,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当她看到椅子底下,写着三个字“赠袁夏”时。
袁夏忽然好难过。
袁夏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她跟谢辞就这样失去了联络。
第二年茶厂再开时,她自己骑自行车去茶厂,因为有点跛脚,她骑车很慢,到下午才到。
厂长见到她很开心,袁夏拐弯抹角地问起谢辞,厂长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袁夏一直后悔,后悔得直掉眼泪,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差点连车带人翻下山去。
她是因为自己跛脚,才没勇气表白,如果表白了会不会不一样?
谁也没想到,包括袁夏自己,这个遗憾,竟从袁夏18岁到28岁,再延续到38岁,依旧没有释怀。
每到初夏,一看见茶叶,她都会想起那个夏天第一次的心动,想起谢辞白色的汗衫,落在阴影里的脸,以及他问她,袁夏的袁,是哪个袁时的一脸认真。
后来每一年春天,袁夏都会去茶厂,直到茶厂不开了,听说厂长换了人,她才没有再去了。
燕平在追她的第二年后,终于娶了别人,袁夏在父母的祈求下开始相亲,25岁那年,结了婚。
丈夫家以前很有钱,后来亏掉了家底,穷得叮当作响,还得靠袁夏娘家补贴,所以还不至于嫌弃袁夏的跛脚,但也不太看得起。
丈夫一直沉溺在昔日的光辉里,对袁夏呼三喝四,动辄就说,我们家从前如何如何……
袁夏渐渐沉寂在了岁月里,30岁那年,她实在无法忍受,用仅有的勇气跟丈夫提了离婚,离婚后她独自抚养女儿。
第二年,她开了一间调味店,为了拿一点补贴去办了残疾证,拿到残疾证的时候,她忍不住哭出来。
她终于还是一点点认清,并且沉寂在了现实的日子里。
那时候,她是没想过,还会重逢谢辞的。
只是很少的时候,会梦到他,梦到在茶厂的那个春天。
谢辞送她的那把竹椅她一直在用,她在上面铺了柔软的垫子,是她自己学着手工织的,每天她都坐在这个椅子上看店。
有天下午,她正在打盹儿,怀里抱着的那只猫也睡着了。
忽然有人叫老板娘,袁夏立即醒来,问要点什么?
“袁夏?”
听见声音,袁夏拿塑料袋的手愣住了,怔怔地抬起头,看着来人。
谢辞就这样出乎意料地站在她的店门口,他脸上从平静变得惊喜,袁夏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她才说:“是你。”
谢辞笑道,“真巧啊,好多年没见了……”
这和袁夏想象的重逢完全不同,她很激动,但已经学会了掩饰,两人短暂地寒暄了一会儿。
谢辞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买东西,我是想打听你旁边的店铺租出去没有,但没找到房东。”
袁夏说:“还没,你要租店铺?”
谢辞说:“是啊,我打算开个茶叶店。”
袁夏愣住,赶紧拿出手机给隔壁的房东打电话,在等房东下楼的时间里,袁夏跟谢辞又聊了几句。
当袁夏知道谢辞现在是茶厂的厂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盘下茶厂的人,是你?”
谢辞却问:“你回去过?”
袁夏点头,却没说她回去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去打听他的消息。
这时候,谢辞却看见了袁夏身后的那把竹椅子。
“你还留着啊?”他似乎也很惊讶。
袁夏正不知道怎么解释,房东来了,谢辞租了她隔壁的店铺,连价格也没还,就签了合同。
走之前,谢辞还留了他的名片,名片上写着,“辞夏茶厂”。
袁夏一下子红了眼眶。
谢辞几乎每天都会出现了。
他是来装修店铺的,但每天都站在袁夏的店门口跟她说话,谢辞依旧那么温柔,让袁夏恍惚地感觉总以为回到了从前。
很快,谢辞的店就装修好了,要等到春天茶叶上市才会来开店,但是他还是每天都来。
连袁夏的女儿,都认识他了,对着他一口一个谢叔叔。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熟悉的感觉,每天见面聊天,一点点荡平了他们之间岁月带来的疏离和沟壑。
谢辞说,当年袁夏走后,家里临时决定让弟弟去城里读书,他爸妈去厂里打工,于是他们全家人都搬去了城里,租了房子住。
谢辞想,去了县城就离袁夏近一点了,他也想多赚点钱,供弟弟读书,但很可惜,县城虽然不大,但找一个人太难。
后来,他也谈过一场恋爱,要结婚之前,因为买不起房子而闹掰了,后来他就一直单着了。
得知厂长要毁了茶山种果树的时候,他不顾家人反对盘下了茶山,最终茶厂在他的运作下,恢复了效益。
他们人到中年,感情也不再遮遮掩掩,袁夏也看得出谢辞对她的心意。
袁夏忍不住问,“当年,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谢辞说:“我打了,每天打,但就是打不通。我还去医院找你,但你已经出院了。几年后,我遇到厂长,问他要了你姨妈的电话号码,才知道,你写错了两个数字。等我打过去时,你姨妈也换号了。”
原来,因为她写得匆忙,写错了两个数字,竟让他们生生错过了。
袁夏说不出来什么滋味,谢辞却说:“没事啊,反正我们又遇见了。”
还不等袁夏说话,谢辞又说:“其实,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但我不敢说,我家穷得连一个新房都装修不出来。我总想着,等我赚点钱就跟你表白,但没想到错过这么多年。袁夏,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吧。”
袁夏忽然热泪盈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只是拼命点头,像17岁那年一样,抓住了谢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