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时父亲残疾后,母亲马上就跟人跑了,几十年后却哭着回来求养老
文|彩典
父亲今年整整60,生于上世纪50年代末。
在我6岁那年,父亲遭了大难,可我母亲做出了一件极其羞辱父亲的事情。
当年响应国家号召,奶奶带父亲和姑姑回了乡下,导致父亲初中都没上完,在家待业几年后,才成了刷漆工人。
父亲的工种又累又脏,自己不尚言谈,搞对象成了难题。好在那时候我爷爷是国营大厂的人事处长,上赶着巴结我爷爷的人要给我父亲介绍对象。
但爷爷跟介绍人提出一个要求,让介绍人转告女方,必须得先跟我父亲结婚,才能谈进厂的事情。
因为,只有成了厂子职工的家属,进厂的条件才够充分。介绍人把我爷爷的话转给了我母亲。
我母亲见了我父亲后,觉得我父亲人老实,身体好,也就同意了跟我父亲成亲。
母亲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弟弟原本务农,因为姐姐嫁了国营大厂人事处长的儿子,母亲在我父亲跟前磨,要我爷爷把她弟弟办到城里,爷爷费了好大的周折,托朋友找关系,还就真的把母亲的大弟弟也就是我的大舅办到了城里,在一家工厂当工人。
姥姥家的经济状况一般,姥爷常年有病,父亲母亲的工资收入中的相当一部分用在了给姥爷治病和给二舅娶媳妇上。
对此,奶奶心里不痛快,爷爷却劝奶奶,说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计较。
爷爷奶奶不会想到,母亲却抛弃了我父亲。
那年我6岁,多少已经记事了。
那天我正跟奶奶在院子里玩耍,一个人走了进来,问我奶奶这里是不是刘连顺的家。奶奶说是刘连顺的家。
人家问奶奶是刘连顺的啥人,奶奶说她是刘连顺的娘。
来人说,大娘,连顺出了点事情,现在医院,你跟我们走吧。
刘连顺就是我父亲。
奶奶听说父亲出事了,吓得说话都不清楚了,问来人我父亲到底出了啥事,来人说医生正查着呢。
奶奶连家门都忘了锁,带着我出了院子。院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是父亲工厂的。
奶奶抱着我上了车,车直接开到了医院的急诊楼。
父亲厂里的人把我和奶奶领到了一间屋子跟前,奶奶要推开那间屋子的门,让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拦住了,说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现在还不能进去。
我和奶奶只能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躺在床上的父亲。
我看到父亲的鼻子里插着管子,周边有好多仪器。尽管那时候我不知道危险期意味着什么,但看到父亲那样无声地躺在那里,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奶奶跟我说,这是医院,不能哭,哭了大夫要给打针。我怕打针,止住了哭。
父亲给建筑物刷漆时要站在脚手架上。脚手架不是一层,而是两层。有人站在上层,有人站在下层。
父亲那天站在下层,把油漆桶放在脚手架上,右手拿着刷子,正举起刷子要往墙上刷漆,却见上层的工友一脚踩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了来,父亲赶紧用手去接工友,身子一倾斜,被上层的工友砸了个正着,父亲和他的工友都摔在了地上。
从脚手架到地面,有十来米的高度,加上被工友那么一砸,父亲当时就晕了过去,而工友只是受了轻伤。
父亲昏迷了一天后醒了过来,生命是保住了,但摔断了腿。父亲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从此成了跛脚人。油漆工当不成了,领导把父亲安排在厂门口当门卫。
父亲成了跛脚不久,爷爷退休了。这个时候,我们家应该是在困难时期,特别是父亲,他需要亲人的安慰。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母亲提出跟父亲离婚。
爷爷、奶奶和父亲当时都以为母亲是个贪图利益的人,当初嫁给我父亲只是因为我爷爷能帮她实现进国营大厂的愿望,如今,看我爷爷退休,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我父亲又成了跛脚,还是个看大门的,觉得我父亲配不上她了。
所以才提出离婚。
在这方面,父亲表现得很是大度,觉得自己这样了,而我母亲还是那么漂亮,就同意了母亲的请求,提的唯一要求就是把我留下。
六岁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父亲一直没再娶,既当爹又当娘,把我抚养成人,供我上大学。
让我内疚的是,单位里分给父亲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本来,父亲一人住,即便将来找了老伴,也够住。
可我到了搞对象的年龄,父亲担忧他那套旧房子会影响我的婚事,硬是没同我商量就卖掉了那套房子,给我买了套新房,房产证写了我的名字。而他,宁愿去租房住也不跟我和妻子一起住。
母亲和父亲离婚两个月后就跟厂里的一个小车司机结婚了。
爷爷奶奶听厂里人说,母亲跟那小车司机早就有来往了,小车司机原本有老婆有孩子,因为常拉着当会计的我母亲外出办事,我母亲长得好看,也不知他们是谁勾引的谁。
小车司机跟我母亲承诺,跟老婆离婚后娶我母亲。
兴许是头一开始,小车司机的老婆不想离婚,母亲和他的婚外情隐瞒地比较严,爷爷奶奶和父亲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小车司机跟老婆离婚后,母亲觉得嫁给小车司机没有了障碍,这才跟我父亲摊牌,兴许母亲跟我父亲分手与爷爷的退休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没有直接的关系,是爷爷奶奶的想法太狭隘,母亲和小车司机或许是真的有爱情呢。
也许是舆论对我母亲和小车司机不那么友善,小车司机从厂辞职,带着我母亲去了南方。
做什么买卖发了多大的财我不知道,母亲一去就是二十年,我从六岁到成家,这期间没见过母亲,我甚至都忘了母亲长什么样。
直到有一天,我去幼儿园接女儿,在幼儿园门口,听到一个女人喊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妇女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问她,你是在喊我吗?女人走过来,在我女儿跟前蹲下,抚摸着我女儿的脸,眼中转出了泪花。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我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母亲。是这个女人生了我。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女人?二十多年不见亲生儿子!
我拉着女儿走,那女人在我身后说,刘凯,我是你娘!
我本不想回头的,是女儿拉住了我的手,跟我说,爸,她说她是你娘,那就是我奶奶了,你怎么不跟我奶奶说话?
我这才转过身,面对这给了我生命又抛弃了我的女人,很是无情地问:“你找我有啥事?”
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刘凯,我知道,你恨娘,娘不怪你,是娘对不起你。”
母亲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卡,往我手你递,说:“这是我给孙女的见面礼,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那张卡,抱起女儿离开了。
我跟父亲说了在幼儿园门口遇到母亲的事情。我以为父亲会诅咒那个女人,让我不要跟那女人来往。
可父亲却指责我,说我不该那样对待我的母亲,不管母亲做了什么事情,毕竟是她生了我,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母亲?这么多年她没有见儿子,肯定有她的苦衷。
我觉得父亲太善良了。
父亲虽然不跟我们一起住,但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到我和妻子的住处,给我们做午饭和晚饭,为的是让我们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父亲有高血压,办了慢性病保险,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定点医院开药。
父亲是去医院开药时遇见了我的母亲,母亲也是去开药的。
父亲去缴费窗口排队缴费,交完费转身离开时见到了在另一个窗口前排队缴费的母亲,尽管看到的不是母亲的正脸,但父亲还是认得出那女人就是他前妻。
父亲没有马上离去,等着母亲交了药费走出队列,朝着取药处走,父亲跟在身后叫了一声母亲的名字,母亲回过头来,有点迟疑地跟父亲说:“是你呀?”
父亲说:“听儿子说你从南方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母亲说:“你也是来买药的?买的啥药?”
父亲说:“高血压,好多年了。”
然后问母亲买啥药,母亲说是防血管堵塞的药。
两人往取药窗口走。似乎从未有过恩怨,像是多年未见的故人。
从医院出来,母亲竟然随着父亲到了我和妻子的住处。中午,我下班回家,看到在厨房里跟父亲一起忙活的母亲,有点惊讶,也有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