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明代“文保工程”
北京房山万佛堂浮雕现存两组伎乐天人,是真实反应 盛唐时代音告成 长 的名贵 资料。乐手手持筚篥、拍板、排箫、箜篌、腰鼓等乐器,画面中更有人跳起胡旋舞,特别是其中一人摇摆身姿,右手执拨横弹五弦琵琶,沉浸乐声的神情,仿佛活化了白居易“五弦弹,五弦弹,听者倾耳心寥寥”的意境。
万佛堂三面墙壁镶嵌着31块汉白玉石板,多为唐代遗存。
表示 “华严三圣”的横向汉白玉石板是万佛堂这组浮雕的核心 ,虽然局部破损,但明代修补后,整体上仍保存 盛唐风貌。
这是万佛堂大殿后面的崖壁。唐代时浮雕都镶嵌在崖壁上,至明代才将浮雕拆下来,搬到殿内并镶嵌到三面墙上。
遗憾的是,明代的这次搬家 打乱了浮雕石板原本的排列顺序。
在万佛堂下方的孔水洞内,现在也存有隋唐时代刻经造像。
(图片滥觞: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政府网站)
精致的石刻隐于深山
6月30日黄昏 ,北京市房山区的云濛山里云团缭绕。因为北京卫视《书画里的中国》节目组前来探访全国重点文物掩护 单位 “万佛堂、孔水洞石刻及塔”,宁静 的万佛堂村热闹起来。
万佛堂唐代浮雕在现代 从未向"大众开放。在漫长岁月中,积淀了厚重而奇特 的汗青 价值。最早在北魏年间,郦道元《水经注》留下“山下有石穴,东北敞开 ”的记录 。隋唐时,人们不仅在孔水洞内刻经造像,更把洞口上方石灰岩崖壁整饬成一方大像龛,并于其中镶嵌数十块汉白玉石板。这些石板外面 满布浮雕,组合成一铺壮不雅 的法会图。其中一块石板边沿 有刻于“唐大历五年三月八日”的发愿文,由此可知浮雕至迟创作于公元770年。辽代和金元之际,此地又先后落成两座浮屠 。惋惜 其后三四百年间“屡遭兵燹”“修废不一 ,成毁无常”。
始于明代的“文保工程”
我在万佛堂殿内不雅 摩一通石碑,碑上文字清晰记录 :在明万历十五年冬,其时 的工部尚书石星来到此地,觉察虽然“庑宇芜没”,但这铺汉白玉浮雕“庄严特妙”,绝非普通工匠所为,于是结合 司礼监等内廷机构的太监一起出资掩护 。
经由 一年施工,孔水洞正上方建起了一座砖石构造 的无梁殿。人们又把殿后大像龛里残破 的浮雕石板拆卸下来,镶嵌到殿内三面墙上。
这座建筑乍看如寻常佛殿,但殿门上方石匾写得清楚:“大历事迹 万佛龙泉宝殿”。明代寺庙方位大多坐北朝南,但这座佛殿却坐西南朝东北55°左右,似乎锐意 是为保存 而建。从那时起,万佛堂唐代浮雕事迹 就安然传续到了今天。这座“大历事迹 万佛龙泉宝殿”也就成为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文物掩护 建筑。
成为艺术史研究的“宝地”
万佛堂唐代浮雕不只 “活”了下来,并且 活得出色 生动,彰显着极高的艺术价值。由于宝殿从未开放,所以除20世纪70年代北京市文物治理 处揭橥 过《北京万佛堂孔水洞查询访问》成果 外,近50年来外界对于殿内文物没有更多的了解认知。这恰是我们一定要选择这里拍摄唐代浮雕的缘由。
《书画里的中国》要介绍的另外一件文物珍品是《八十七神仙卷》,作品纯以线条表示 出众多神仙出行的伟大 场景。无论创作壁画或是石刻浮雕,都需要粉本底稿 。《八十七神仙卷》的粉本作者是谁?徐悲鸿先生判断 其为唐代画圣吴道子绘制;张大千、谢稚柳考察 敦煌壁画后认为这幅作品至多是晚唐遗存。
那世上还有没有更接近“吴带当风”样式的作品可供参考?
吴道子最后一次涌现 在文献记录 中是在公元759年,万佛堂孔水洞石刻恰好处 于同一时代。与《八十七神仙卷》相比更容易令人感触感染 到昔时 “气韵雄壮”“笔迹磊落”的艺术作风 。
当我步入万佛堂,目光首先被正壁中心一块横向汉白玉石板吸引:正中的如来头部和身躯,应是明代补刻,自然下垂的双足、脚下莲花和捧护莲花的夜叉,都极其生动。左右两侧骑乘青狮、白象的文殊、普贤和各自部众愈加出色 。匠师的艺术创作高超 之处体现为付与 狮子和大象狞厉、壮迈的生命力。更神奇的是,这幅作品能将狮奴、象奴的奋力牵引动作定格在一个瞬间,仿佛下一刹那两队人马就要破壁而出。普贤上方还有两身散花天女,衣带飘逸洒脱,和最出色 的敦煌飞天作品不分轩轾。
唐代安史之乱前后的大型释教 经变图,能够保存 至今的作品多见于以敦煌为代表的我国西北地区 ,常用建筑、山石分隔画面。但万佛堂内的这铺华严经变图手法奇特 ,采取 了“云气”对画面进行分隔。
惋惜 的是,明代修复师没有现代掩护 概念,打乱了原本构图,导致现存31块石板上的云气彼此不克不及 衔接,但细不雅 每一局部,云气都描绘 得蓬勃飞扬。唐人用“风云将逼人,鬼神若脱壁”赞许吴道子的创作,置身万佛堂,这些诗句马上 鲜活起来。
我们借德律风 微光辨识石板上的“大历五年”刻字,那是安史之乱平定后的第七年。在大唐帝国的边疆 重镇幽州——安禄山、史思明曾盘踞的中心,匠师创作时会使用其时 长安、洛阳最流行的吴道子画班的粉本吗?万佛堂内的浮雕并没有提供直接的谜底 ,除了艺术造诣 ,汗青 照样 留下了太多空白……
每一处细节都值得细细品味
万佛堂唐代浮雕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众多细节足以富厚 我们对音乐史、宗教史、美术史的认知。六牙白象头手下 方石板中,一身菩萨呈游戏坐,身形右转,造型和西安1959年出土的安国寺唐代密宗造像如出一辙;青狮头手下 方石板上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形态不仅酷肖陕西富平觉察的唐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李道坚墓山水壁画,也和江苏甪直传为杨惠之所作的保圣寺悬塑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最值得重视的应是正壁左侧下方一块竖向的石板,云气间装点 的树木和传为东晋顾恺之绘制的《洛神赋图》一样“若伸臂布指”,树下的变形忍冬纹、横云纹则让人想起河北响堂山的北齐石窟;在稚拙的树木和众多菩萨头像的掩映下,竟隐匿一头充斥 盛唐气象的威猛雄狮。无名匠师把它的右前爪雕刻 得非分特别 劲健饱满 ,最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抓石留痕”……这种种细节无不提示我们,至少这块石板浮雕依据的粉本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比吴道子的创作更为古老,不夸大 地说,中国艺术从南北朝到盛唐在表示 能力、制作技巧 上的积聚 ,浓缩汇聚于这一块汉白玉石板上。
期待人们能早日一睹奇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