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后,她疯了
文|一只鱼
荣昭第一次见着白蔓君是在陵城南边的杏林堂,时逢谷雨,他匆忙的从府里跑来,收起竹伞时溅了白蔓君一身。
“公子小心,雨季切莫急躁。”
白蔓君未恼,反而对着荣昭微微一笑。
荣昭看痴了,白蔓君的容貌算不得倾城,可那份恬静温婉却是世间少有的。
荣昭清晰地记得那日她穿着一袭月白云纹罗裳,流苏鬓间别着几朵沾露的栀子,挽着袖子提着一篮药草,倚在门阑边盈盈笑着,分外清秀。
“请问章郎中是否在此?”荣昭低着眉,轻轻问道,“荣夫人有请。”
“师父这几日去了魏阳问诊,怕是有的等了,害公子白跑一趟,切勿怪罪。”
荣昭愣了一下,他本以为眼前的女子是章郎中的女儿,却不想是人家师父。
“荣夫人只是小病,仅需几味草药调理便可,如若公子相信奴家,奴家便抓几副药给夫人了。”
荣昭点点头,看着那抹倩影娴熟的在药橱前忙碌,心里不觉升起一阵暖意。
荣昭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米铺的账算错了四五次,杭州那边的丝绸生意也处理的欠佳。店里的伙计多少有些怨言,幸好有丁掌柜帮着,没造成什么损失。
大伙观察了几日,都觉着少爷该是害了相思,私下里对华家二小姐多了几分遐想。
荣家是陵城的大户,靠着做米铺和丝绸生意发了大财。
荣老爷是个精明的商人,尽管再娶了七房妾侍,膝下仍只有荣昭一个儿子,店里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着,并为他与华二小姐定了亲。
荣昭虽算不得聪慧,却也上进。可惜是庶出,亲娘又死的早,便被荣夫人强行养在身侧,由此性情温诺了些。
那日店里生意不太好,荣昭便早早回了府里,正要去向夫人请安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便从内堂传来。
只见赵氏坐于铜镜前,贴身伺候的薛姑和丫鬟绿萝立在身后,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青裳的女子,竟是白蔓君。
“你来的正好,昭儿。”赵氏笑着,一边拉起了白蔓君的手,“这是杏林堂的白姑娘,医术了得,颇得我心,你以后替我去抓药便找她吧。”
白蔓君朝着荣昭甜甜一笑,荣昭忽然羞红了脸,一时间不知所措。
“夫人记得好好调养身体,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白蔓君掩嘴笑道,提起地上一篮白蔷薇款款离去。
一晃便近中元,荣府上下都忙碌起来了,店里的生意也好,荣昭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便往杏林堂跑。
白蔓君却不在,店里的伙计告诉荣昭,白蔓君此时应该在家。
荣昭到了白蔓君家中不免吃了一惊,院里竟种满了药草花卉,此时已近秋,却也有几株花开着。
“白姑娘,这是我大娘让我送与你的一些丝绸料子。”荣昭将手中锦盒替去,“还有一壶秋露白,是城郊红娘家酿的,不知是否和姑娘心意。”
“夫人公子客气了,奴家真是受宠若惊。”白蔓君莞尔一笑,“如此说来,奴家以后必当更加尽心了。”
“快入秋了,你这儿竟还开着花。”荣昭指着窗前那些白色的花随意说道,“白姑娘不但妙手回春,花也种得好。”
“公子说笑了,这是荼靡花,开到夏日也常有的。”白蔓君淡淡说道,“公子若喜欢,奴家下次送些到府上。”
说罢,白蔓君请荣昭进屋喝茶,两人闲谈了许多,若非店里还有生意要打理,荣昭真想多待会。
荣昭想,回去便和爹爹商议解除与华家的婚约,他的心仿佛已经属于白蔓君一人。
那日落了些雨,街上有些冷清。偏偏此时一顶轿子停在了杏林堂前,倒是惹人注目。
眼尖的人瞧出那是华府的轿夫,轿上下来一个女子,穿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面容姣好,眉眼间却藏着几分傲气。
“白蔓君是谁?给本小姐出来吧。”
那便是华二小姐,华府在陵城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荣府无嫡子,以荣昭为大,华繁衣却是华夫人爱女,她始终觉着自己是下嫁。
“奴家便是,敢问二小姐有何吩咐?”
白蔓君不紧不慢的起身迎接她,明知对方是过来挑事的,白蔓君却仍是一副淡如清水的模样。
“啪!!”
华繁衣的巴掌响亮地打在了白蔓君脸上,留下绯红的印记。
“你给本小姐记住,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医女。就算荣昭是庶出,他到底还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华繁衣的亲事无人可退!”
华繁衣留下几句狠话,便离开了,只留下白蔓君一人站在那儿。店里的客人小声议论着,白蔓君好歹是章郎中亲收的徒儿,竟如此不知好歹,连华繁衣的亲事也要插一脚。
白蔓君却没事人一样,继续整理着药草,眼里闪过一丝幽怨。
荣夫人怀孕了。
这个消息几乎传遍了陵城,成了一时间平头百姓的饭后闲谈。
荣夫人已年近四十,除了十几年前生了个女儿,肚子便一直没有动静。如今竟然怀孕了,简直是上天垂怜。
夫人心里一阵高兴,找了好几个大夫来问事,都恭维着她,这次是真真怀上了。
“绿萝,你去叫荣昭——”荣夫人忽然想到老爷已经不许荣昭接近白蔓君,方才改口,“你自个去吧,这次可要好好请来人家姑娘。”
白蔓君不一会便来了,荣夫人见了她比见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兴奋。
“蔓君,这次多亏你了。”荣夫人轻轻附在她耳旁说道,“你上次给我的那招也很管用,老爷连着一月进了我屋,现在我又有了孩子,若是个男孩,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谢谢你。”
“夫人说笑了,蔓君为夫人调养生息自是分内之事。”白蔓君莞尔一笑,“夫人,容颜上的保养也还要继续呢。”
近些日子往杏林堂跑得人多了,却总是吃了闭门羹——大抵都是找白蔓君的,伙计们却说她突然身体抱恙一直在家静养,除了荣府哪也不去。
客人们这才恍然大悟,感情白姑娘已经被荣夫人收买了,除了伺候荣夫人,别人怕是难求哩。
也难怪,荣府家大业大,荣夫人出生又好,白姑娘再清高也会禁不住诱惑。
荣昭却很久没见到白蔓君了,自从上次他和父亲提了与华家解除婚约之事后,父亲便再也不许他去杏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