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故事:她把80万元的借条藏在内裤里
文|木木
我叫陆锐,今年37岁,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安法医,10年的办案经历,经历过许多神秘而残忍的凶杀案件,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畸形人性。
2016年8月24日晚,我下班回家,爱人夏洁正在和岳母通话,我听了一下,大概就是再过3天就是我岳母60岁的生日,岳母的意思是想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岳父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浪费。
夏洁放下电话,征求我的意见,我想了想,直接给岳母转了2000元钱,并留言:妈,只要你高兴,怎么做都行。
“乖乖,还有这么多私房钱?”夏洁不怀好意地对我一笑。
“对,我就是用我的私房钱,我要让妈知道,我们都爱她。”说完,我打通了岳母的电话,我想和她聊会,也没啥事,就是随便聊聊。
这种随便聊聊的念头一整天在心里闹腾着,今天破了一个案子,晚上刑警队长李斌亲自掏腰包请大家庆祝,我没去,因为我心里很不痛快。
在这个案子里,一位母亲被杀了,60岁,和我岳母同龄。
其实她本不该孤独,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已成家,还有一笔钱,足可以让她享受一个幸福自由的晚年生活。
案发时间,是5天前。
2016年6月19日凌晨5点,市北郊区的朝阳社区民警接到报警电话,一名拾荒老人在一座废弃工厂的院内发现了一段人体下肢,市局接到片区民警电话,侦查科科长李斌立即带队赶了过去。
这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工厂,往南不到100米是淮安路,工厂大门上一把铁锁锈迹斑斑,砖砌的院墙有几处坍塌的地方,院内半人深的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拾荒老人还在浑身发抖,惊魂未定,“这个地方一般没有人进去,今早我走到这里,是想进去大便,没想到在草丛里就发现一个塑料袋,我用铁钩子刮开一看,妈呀,是一只人脚,于是我就赶忙报了警。”老人说完,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手机。
趁着李斌对报警老人问话的功夫,我和痕迹检察员罗林进了现场,此时天刚刚放亮,我打开勘测灯,雪亮的灯光下,离院墙3米远处,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塑料袋的底部已被刮开,一只脚直挺挺地露在外面。
我铺好一次性塑料布,把尸块放了上去,从勘测箱里拿出剪刀,剪开塑料袋,露出了一只完整的人体下肢。
肢体脚上是一只黑色布鞋,白底碎花袜子,一截黑色綢裤裤管脱到了膝盖,肢体在腹股沟处和躯干整体断开,断截处露出血迹斑斑的肌肉和凸出的腿骨。
死者是为老年女性,从死者的腿骨长度和脚掌尺寸可以判断死者身高1.55左右,从尸块截口肌肉腐烂程度,结合当时的气温,判断死亡时间大约3天左右。
尸块外观检查完成后,李斌立刻安排人员在附近搜寻其他尸块。
这种碎尸抛尸案件,一段尸块不能提供我们更多的个人信息,尸体的拼凑完整往往是破案的关键环节。
半个小时过去了,搜寻结果一无所有,整个工厂占地大约900平方米,警方的搜查工作几乎没留死角。
“这个工厂南面紧靠淮安路,真不是个抛尸的理想地方。”罗林从国道到现场来回走了几趟,“从国道到这里是条水泥预制路面,再往北就是村庄,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破坏了所有的痕迹。”
“据拾荒老人介绍,这条路往北并不通,过去村庄就是尽头,凶手只能是从淮安路的方向过来。”李斌说,“根据凶手的行驶方向,应该是从市区的方向而来,其它尸块的搜寻应该扩大范围,主要从淮安路右侧展开搜寻。”
此时已是8点多,李斌安排搜寻人员继续沿路搜查,半个小时后,果然有了结果,在距离10公里的一处灌木丛里,又找到了一块尸块。
我们立刻赶往现场,尸块是人体躯干部分,躯干部位穿着完整,是一件短袖紫色夏衣,从尸块的外观检查,也再次认证了死者是一位老年女性,在死者躯干的衣服里,也没发现能证明死者身份信息的东西。
人体的躯干部位通常会给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包括死亡原因都会在死者内脏留下明显的特征,李斌决定由他继续带人沿路搜查,技术科人员返回市局解剖室对死者进行解剖检查。
解剖室里,雪亮的无影灯下,冰冷的解剖台上,是残存的一条人体下肢和躯干,她应该是和我母亲同样的年龄,却被人碎尸荒尸野外,我和罗林禁不住在解剖台边默立了几分钟,算是对这位老人的默哀。
剪开死者的衣服,露出了老人的躯体,从外观上并没有发现致命伤,从碎尸断开处的生活反应可以判断,死者是在死后僵尸阶段才被分尸。
死者为老年女性,也没有发现被性侵的痕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取了阴道试子,连同死者的生物检材一并送到了检测室。
“一”字形把躯干部剖开,露出了人体内脏器官,在心肺部位都发现了出血点,没有发现中毒症状,窒息死亡的可能性较大。
当我剖开死者生殖系统,死者宫颈处发现一巨大肿瘤,从肿瘤的形状和大小,推断出死者生前已是宫颈癌晚期。
根据死者胃肠内容物的形状,可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进食后3个小时,大约在16日21点。
而死者的耻骨联合面也证实了死者年龄在60岁左右。
一个患了绝症的老年女人也没有多长时间的生存时间,凶手这时选择作案,有什么等不及的事情吗?碎尸抛尸案件有个共同特征,那就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这个熟人又是谁呢?
其它尸块搜寻还没有结果,尸源不能判断,失踪人员的排查根本就没有方向,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有些沮丧地整理着解剖后的尸块,旁边的助理也开始收拾死者的衣物。
“这位老人生前也真够节俭的,看,连内裤都补了补丁。”
助理的话吸引了我,我看了过去,助理手里拿着从死者身上脱下的一条紫色内裤,内裤的前侧缝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白色补丁,上面粘着点滴血迹,在白色的补丁上格外显眼。
“内裤的易破损部位不应该在这里吧?”我心里一阵疑惑,我接过助理递给我的那条内裤,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死者濒死期大小便失禁,内裤内侧沾满了粪便。
用手随意地捏了捏,心里蓦然一惊,用剪刀轻轻地把把那块补丁拆开,果然,发现了东西,一张用白纸写的借条。
借条上清晰地写了借款人和被借款人的姓名,还按了指印。借款数额整整80万元,被借款人名叫马玉花,借款人名叫郑涛。
这个马玉花会不会就是死者?她为什么把借条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这个名叫郑涛的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这个重大的发现让我心里一震,我立刻打电话告诉了刑警队长李斌。
正在为寻找其他尸块而焦急的李斌,接了电话立刻赶回了市局。
李斌看了那张借条也是兴奋不已,“东方不亮西方亮”,很快,一条寻找失踪人员的消息迅速展开。
失踪人员特征:女,60岁左右,患有晚期宫颈恶性肿瘤,名叫马玉花。
周围各大医院,尤其是肿瘤医院,立即开始对符合特征的癌症患者的档案进行排查。
下午3点,各处排查消息相继传来,经过筛选,市肿瘤医院查到最近一年共3位名叫马玉花的肿瘤患者,符合年龄段和肿瘤部位的就有一位。
警方很快调取了马玉花的个人信息:马玉花,女,61岁,市南区安泰小区居民,丈夫,郑百国,3年前因突发脑梗死亡,二人属于二婚,成亲时,郑百国有个儿子名叫郑涛,马玉花有个女儿名叫郭艳。
安泰小区到剖尸现场大约30公里,横穿整个市区南北,警方迅速联系了市南区公安部门,立即对马玉花和郑涛进行调查。
在我们去市南区的路上,区警方很快就有了回复,18日上午10点,郑涛和妹妹郭艳二人到区局报了警,他们的母亲马玉花失踪,至今没有音讯。
到了市南区分局,警方立即找到了郑涛进行问话,我和分局的同事去了马玉花的住处。
马玉花住在安泰小区二单元301房间,我们用郑涛给的钥匙打开了门,房间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地面也象才经过清理,卧室里床上被褥床单崭新,床头上摆放着几瓶抗癌药物。
“如果被害者就是马玉花,难道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罗林手持相机固定现场后,走到卧室床前,从垃圾筐里捡起了几片卫生纸巾放到物证袋里,这是提取DNA的生物检材
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作案痕迹,可是太过整洁的感觉让人感到意外,显然是有人刚刚对房间清理打扫。
我看着床前上崭新的床单,一把掀了起来,果然,床单下的褥子上,发现了一块尿渍,我想起了死者内裤沾满了失禁的大小便,连忙让罗林过来看看。
“这有啥?危重病人大小便失禁而已。”罗林满不在乎地说。
“如果是大小便失禁不会就污染这一处吧?死者疑似窒息死亡,濒死期也可能大小便失禁,床单是新换的,下面的褥子却是旧的,上面污渍却仅此一处,正常吗?”
“是不正常。”罗林禁不住点了点头,“陆哥,既然怀疑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是就没发现其他线索啊。”
“如果你是凶手,你会选择哪里作为碎尸现场?”
“陆哥,别说得那么瘆人好不好,如果我是凶手……”罗林环视四周,“卫生间,对,卫生间最好,还易冲洗。”
罗林说完,提着勘测灯重新进了卫生间。
刚进去不一会,就听到罗林大声叫我。我进去一看,罗林正蹲在下水口处,勘测灯对准了漏水口。
“有骨屑,陆哥,真的是骨屑!”罗林手指着漏水口的缝隙说。
发现了骨屑,这里很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们来的时候,房门紧锁,也没有毁坏的痕迹,外人不可能进到房间。那么,死者马玉兰的儿子郑涛就有着杀人的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