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护工讲述：照顾一个200斤胖老头惹来杀身之祸，一个用过的避孕套救了我的命

文|木木

作为一名护工，你首先要和不断滋生的自卑做抗争，当你战胜了内心的自卑，才算是真正踏入这个行业。

通常，脏和累是早就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当你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就会觉得脏和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你还要对雇主的隐私守口如瓶，要不然就会惹来杀身之祸，2018年9月26日，我被作为杀人的重大嫌疑人之一，被警察盘问了24小时，几次都好像证据确凿，问得我哑口无言。

直到，我发现了一只刚刚用过的避孕套，也就是这个用过不超过48小时的避孕套，洗刷了我的清白。

从此，我活得小心翼翼，唯恐脚下一滑，再也爬不起来，就是在雇主家里，我也是闭眼过日子。

这都是被逼的。

我叫赵丽，老家是山东沂蒙山区，是一名护工。

2018年4月21日，我接到内科刘主任的电话，让我去看护一位心梗病人，是位60多岁的男人。

说实话，伺候男病人是女护工最头疼的差事，这种病人大多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要照顾个遍，就是把男女有别的观念抛在脑后，男人大多体重，每天数次的翻身就会让女护工扛不住，伺候男病号，就是个实打实的体力活。

可是，刘主任亲自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好拒绝。

那时，我们这些护工，通常会“贴”一个科室作为靠头，才不至于有“失业”的风险，刘主任掌管内科，他给我介绍的活几乎能占我工作量的半壁江山，我只能对他唯命是从，稍一疏忽，别的护工就会趁虚而入，再想重新把这个科室“贴住”，就会很难。

刘主任告诉我，雇主名叫李永年，在公园突发心梗被送到医院，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他有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来，要求医院给请个护工，只要照顾得好，钱不是问题。

“这可是个肥差，我是先想到你。”刘主任笑着对我说，“是家有钱人，老人是位退休教师，退休金也不低，手术费都是老人自己补办的。”

因为李永年的子女没到医院，在和刘主任告别后，我立即去了病房。

李永年身高足有1.80米，身体肥硕，估计体重也能超过200斤，这样的大块头，对于身材瘦小的我来说，真的非常吃力，但是出于职业习惯，我还是尽力把他照顾周全，

三天后，老人的身体逐渐恢复，但是大小便还是不能自理，每次我给他处理的时候，老人的脸就会涨得通红。

我安慰老人，“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就行，孩子伺候自己的长辈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老人听这句话就开始流泪，他拿出电话，找出一个名叫燕燕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闺女，和你年龄差不多。”

我问他是不是想给女儿打个电话，老人点了点头，电话刚刚打通，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人就急忙把电话挂了。

“她太忙，不打扰她了。”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再也不肯说句话。

我看着老人眼角流出了浑浊的泪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老人。

心梗可不是小病，尤其是老人，即便能够转危为安，也等于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到老人的亲属。

干陪护这么多年，看多了病床前形形色色的人，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一幕在病房里并不少见，我下意识地感到，老人女儿的“忙”，只不过是个借口。

我这个人心软，最见不得无助的老人遭罪，更是对这种不孝子女深恶痛绝，可是也毫无办法，只能是尽心尽力地把老人照顾好。

除了工作的份内之事，我还会尽量地和老人多说说话，谈及他的子女，我也是极力为她的女儿开脱，这种善意的谎言，老人非常愿听，不住地点着头，“她们都忙，都有自己的事业，腾不出时间。”

和患者谈心，这种份外的事情，最能拉近和患者的距离，对于陪护工作，有了这种和患者谈心的技能，就能延长自己工作的时间，也就能多赚钱。

一来二去，老人李永年和我熟络起来，心情好了，身体恢复的也很快。

5月18日，是李永年出院的日子，头天晚上，老人打通了住院以来和女儿的第一次电话，希望女儿能够到医院里接她回家。

可是这一次，老人的愿望，又一次落了空。

直到下午5点，距离预定的时间过去了8个小时，李永年的女儿还是没有来。

老人越来越失望，可是他固执地拒绝再次给女儿打电话。也许，他知道，再打也没有用。

我给老人收拾好出院的物品，出院手续也早就办完了，看着老人失神的目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所有的劝说都会有用，人不是总会在谎言里不醒，只不过是宁愿让谎言掩盖着真相，借以得到一丝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

8点，我把老人送回了家，老人住在5楼.我搀扶着他，五层的楼梯，歇了3次。

到了五楼，老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无力地坐在门口对我说，“我要是病在家里，死了都没人知道，还不如死在医院里。”

房间里空荡荡的，几套老式的家具落满的灰尘，老人打开卧室的房门就开始失声地哭，床头上，摆放着一张遗像，那个依旧笑着的女人，是他去世多年的妻子。

我默默地给老人清理了一下房间，就准备告辞，作为一名护工，我觉得自己已是仁至义尽了。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她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才慢慢地走进老人的卧室，叫了声“爸”。

她叫李燕燕，也就是老人家的独生女，另一位是她的丈夫宋超。

看到自己的女儿女婿来了，老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看起来有些慌乱，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他没想到女儿会回来，那一瞬间，老人有些激动，也许是他觉得，他盼望的父女之情又回来了。

然而，当我听到房间里越来越大的声音，我知道老人错了，多年的陪护工作，我觉得病房里大概是亲情最浓重的地方，也是最需要亲情的地方，病房里没有的亲情，在家里更是少见。

我大概听懂了李燕燕的意思，“这么大年纪，要学会体谅孩子，正在创业关键期，很难分出时间回家。”

老人又开始哭，也许，除了哭，老人再也没有对女儿表达不满的方式。

“都给你找了护工了，你还想咋的？再说，你这不是没事吗？哭哭戚戚的，就像我们没管你一样。”李燕燕大声呵斥着老人，不耐烦地走了出来。

而在整个过程中，老人的女婿宋超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手机上看着什么。

我一方面感到老人可怜，又为他女儿女婿的态度感到气愤，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事不关己，操哪门子闲心呢？

就在我告辞想走时，李燕燕把我叫住了。

她先是感谢我对她父亲的照顾，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我很诧异她这种态度的转变，又加上她对老人的态度很让我反感，随便应付几句，就又一次告辞。

“是这样。”她拉着我的手坐下，“我想让你继续照顾我父亲，你看，我们确实太忙，老人没有人照顾也不行，只要你答应，我愿意出双倍的工资。”

那时我做护工每月可以赚到5000多元，双倍的工资就是上万，一个陪护工，能拿到上万元的工资，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当然，也不是仅仅是照顾老人。”李燕燕大概看出了我的疑虑，她看了一眼她的丈夫，“我有一个亲戚，怀了身孕，想在这里暂住几天，也麻烦你照顾一下。”

我这才明白，她之所以出高工资，是想同时让我同时照顾两个人。

本来我想，如果只让我照顾老人，就是给我再多的工资，我也不能干，像李永年这样的心梗患者，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病情复发，救治不及时，就有可能发生死亡，到那时，我就会有口难辩，如果雇主蛮不讲理，就会很麻烦。

如果有第三方人在场，这种顾虑就会少了很多，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工资诱人，再说，照顾孕妇也没有那么麻烦。

李燕燕看到我点了头，回到她父亲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她父亲的工资卡。

“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这样，我父亲工资卡还有些钱，够你两个月的工资，你先拿着，就算我预付了你的工资钱，以后的工资差额，我每月会给你补上。”

这不是让老人自己出陪护费用吗？我有些犹豫地看着李燕燕手里的工资卡，对这个女人再一次生出厌恶。

“拿着，少不了你的钱就行。”李燕燕把工资卡塞到我的手里，“密码在卡的背面，照顾我父亲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要不然我还不放心呢。”

她又拍了拍我的手笑着说，“把孕妇照顾好了，什么都好说。”

说完，也没和她的父亲道别，就和她的丈夫走了。

我想了半天，觉得拿着老人的工资卡不合适，做陪护这一行，工作流动性很大，遇到不合适的雇主就会立马走人，预付工资会限制我的自由。

我走到卧室，对老人说，工资卡先放在老人那里，需要的时候再说。

老人点了点头，“唉，我还能活几天？我还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说完，老人再叹了口气，随手把工资卡放到了枕头底下。

第三天，李燕燕的丈夫宋超就亲自把那名孕妇送了过来。

孕妇名叫苏娜，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高个头，俊脸庞，说话声音很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