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不想谈恋爱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情感口述 2024-04-10106网络

引导语
:不是心里
的那个人,他谁也不会爱。
小学的时候,海就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西瓜太郎的发型让他看上去蠢萌蠢萌的,但骨子里却总散发出一股妖娆的气息。
整个小学阶段,海没有一个
男生朋友,男孩子们的游戏和体育运动他一概不参与。但在课间和午休时间的操场上,总能看到一个
顶着蘑菇头的高个子男生,在女孩子们裙裾交会的空隙之中,围着皮筋上下翻飞,不亦乐乎。
不和男生交往,却深受女生喜爱,海绝对是同龄人眼中的异类。
海一战成名是在学校的文艺会演上,带着他们班一众班花,跳了一曲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那个年龄段的女生稀松干瘪,正处于发育到半成品的状态,还没有舒展开来的五官只能依稀看到未来的走向。
音乐响起,班花们在台上不知所措地扭动着僵硬的肢体,机械而做作,像是一群还没出师的新厨站在台上练习颠勺。
这样的表演让台下的同学兴味索然,有好事者开始起哄,朝班花发出刺耳的嘘声。眼看着演员们的情绪濒临崩溃,海突然冲到了舞台最前面,夸张地扭动起自己的身体,这样的举动瞬间点燃了观众的情绪,人群中爆发起阵阵欢呼。尽管同伴们舞技拙劣,但海跳得却越来越投入,几乎达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用今天的话来形容,简直就是“骚爆了”。

一曲跳罢,全场起立叫好,掌声雷动,现场气氛就跟开巨星演唱会一样热烈。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打听台上这位大神的来头。打听来打听去,他从不和男生交往的事儿,难免就被人添油加醋地过分渲染了。传着传着,海的名字从李德海,变成了“安德海”,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一个男生如此妖媚,都是因为他起了个“公公”的名字。
海对“安德海”的诨号一点都不介意,令他愤愤不平的,是那些说他女扮男装的谣言。总有好事之徒在厕所尿尿时,特意靠过来瞟一眼他的私处,想要验明正身。这样的行为令他既生气又尴尬,尿斗是不能再用了,只能进蹲坑。可是,这样的举动只令人觉得他是在欲盖弥彰,就更增添了他身上的神秘气息。
初中头两年,我和海依然同校不同班。
相较于小学时代的风光,初中时海明显低调了许多。虽然他依旧保留着那万年不变的锅盖头,但那股子阴柔的气息却在慢慢减淡。偶尔轮到他们班主持升旗仪式,海作为代表站在国旗下,用极其温柔的语调带领大家呼号宣誓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到他当年风骚的影子。每每这时都有情窦初开的少女看得口水横流,顾不上老师投过来“禁止喧哗”的眼色,交头接耳道:“哇,这个同学好帅啊!”“他好像是二年级三班的,好想认识他啊!”

初三的时候,因为一次校园暴力事件,海他们班好几个涉事的男生被开除,余下的同学则被分插到了不同的班级。我和海就这样成了同桌。
海和我都是从小就生活在离异再婚家庭,常常被当成是多余的存在。我们从小就得学会不停地讨好别人,可是越讨好别人,就越讨厌自己,对自己的憎恶成为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父亲再婚之前,一直抱怨我是他的累赘,耽误了他的幸福。年幼的我不明就里,对此十分自责,认为是自己的存在令得父亲生活不幸。
幸好,父亲终于再婚。而我,则变得更加多余,几乎可有可无。
海的状况比我更加不幸。他父亲再婚之后,继母又给他生了个弟弟。在那个家里,他几近透明,甚至有点儿格格不入。
我和海之所以成为好朋友,是因为我们都是家庭生活中的不和谐因素,于是课余的时间就厮混在一起,四处晃荡。
海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完美的外表,他把真实的自己包裹在外表之下。他对人微笑,看起来健康、开朗、干净、温暖,甚至有点儿世故。
但其实我们都一样冷漠、孤僻、阴郁。
关于家庭,我们交流得并不多,这似乎成为了一种禁忌。偶尔海会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后妈对你怎么样?”我撇撇嘴回答说:“别提了,多吃块肉都直翻白眼。”
他转过头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愤愤地说:“怪不得你也瘦得像狗一样。”

那个时候,我们总是饿着肚子,怎么样都吃不饱。
初三下学期,海的身高像打了激素似的一路猛增,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蹿到了一米八三。突然之间长成了校草,仰慕者呈几何级数增长。姑娘们变着花样地讨好他,无论是早饭还是中饭,都有人连着情书一起塞进他的书桌里。到了下午肚子咕咕乱叫的时间,竟然也会有人贴心地送来各种零食。
凭借着帅气逼人的脸庞,我和海终于摆脱了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海说:“虽然蹭吃蹭喝挺没羞没臊的,但青春的空虚是需要用食物来填满的,如果不能吃饱,青春也会变得暗淡无光了。”
我一脸坏笑:“青春需要食物,食物来源于姑娘,所以青春需要姑娘。”
再一年,我和海考进了同一所高中。
日子在枯燥的写写算算中艰难前行,谁喜欢谁、谁又跟谁在一起的绯闻出现,顶多热闹个三五分钟,大家也就各自散去了。桃色新闻终究抵不过模拟试卷。
终于挨到高三上学期,大家都有一种审判日期即将来临的悲壮感。
突然有一天,海神秘兮兮地跑来找我,说:“我记得,你投篮挺准的,教教我。”
我讪笑:“此事必有蹊跷,放着好好的美少年不当,转型当灌篮高手。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帅哥了?”


听我这么说,海的脸涨得绯红,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我一脸错愕,独自在风中凌乱。
后来我才知道,他变化的动力来源于一个女生。当海终于坦诚自己有了喜欢的女生时,竟让人有了一种枯木逢春的惊喜感。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他的女粉丝们得知了这一消息,无不欢呼雀跃,每个
人都觉得自己就是袁湘琴,分分钟会被江直树捡回家。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所以她们塞进课桌的早饭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第二天,我和海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操场。晨光刚把操场的一角照亮,在微微泛红的光影中,几个早起的身影在球场上奋力地练习投球。
海迎着阳光,眺望着操场的另一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女孩穿着肥大的校服,站在罚篮线上一次又一次地投篮。投篮的姿势并不标准,甚至有点笨拙,但命中率却出奇地高,投十个估计能进七个。
海抬起头迎着阳光,微红的朝霞映亮了他的脸庞,他竟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这微笑干净得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抗,也许那个女孩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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