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昆:口述自己走过的路

情感口述 2024-04-1253网络


1987年,姜昆、唐杰忠表演《虎口遐想》
小时候,让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大幕拉开那一瞬间
在整个中国文化艺术界,我可以说是挺幸运的。当我踏上文化艺术道路的时候,正好赶上粉碎“四人帮”,原来被禁锢的那些老演员们一下又登上了舞台,许多在“文革”中已经不见了的文化艺术表演又一次繁荣了起来。对当时社会文艺舞台的形容有很多说法,“文艺的复兴”、“文艺的第二次解放”、“文艺的春天”等等,很多。我呢,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文艺专业队伍。所谓“上有老,下有小”,我就是处在这样的位置上,隐隐约约地感到身上还有很多担子要去挑起来,要传承下去。
姜昆3岁时和爷爷奶奶合影
坦白讲,我走上艺术道路并不是靠“老天爷赏饭”,或者说一步登天。小时候,家境并不好,爷爷曾是民族资本家,公私合营后家产就充公了。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人。由于孩子多,妈妈也没工作,就在街道居委会上担负一些事情。父亲是学古典文学的,他特别希望我能够接班,在文学上有所造诣。可偏偏我从小就喜欢拳打脚踢,说说唱唱,与老人家期盼相距甚远。

姜昆和母亲 摄于1952年
细究起来,我说说唱唱的基因还是从母亲那里来的。母亲是一名农村妇女,嫁到城里来以后,对新社会的东西特别感兴趣。我记得大概一两岁的时候,母亲就爱唱“王大妈要和平,要呀么要和平”,当年广为传唱的一首抗美援朝歌曲。父亲这边呢,特别喜欢古代文学。他在家里教我接触的就是“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但他不教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郑卫之风。
1987年,姜昆和父亲练书法
我家旁边挨着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父亲对人艺历史剧特别感兴趣,《武则天》《蔡文姬》《曹操》这些话剧,经常带我去看。小时候,让我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大幕拉开那一瞬间,马上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就要呈现在面前了。而最悲伤的时刻,则是演员们出来谢幕,大幕拉上以后,接下来我就又回到贫困的现实生活中,十分失落。一边是戏,那么真切。一边是生活,却让我想要摆脱。
第一次“触电”,是上海电影制片厂、八一电影制片厂《白求恩》剧组来少年宫挑演员,那时我已经在灯市口中学上初一了。话剧组推荐我去面试,见了一面被选上,当时以为可了不得了。电影中我饰演一个晋察冀边区警卫员,在片场拍了15天,之后回家等信儿。结果看到成片后,我足足一个月没出屋。放学回家就往床上一躺,哪也不去,觉得丢不起这人,拍了15天才给了我一个镜头(笑),喊了一句,一转身,就露了一个后脑勺,别的都剪掉了。

初三毕业,报考音乐学院附中作曲系,一是因为喜欢歌曲,二来自己
听音还比较准,基本上不管哪里的歌,听上几遍我就能唱。1960年代的歌曲爱好者都知道的一本书《外国民歌200首》,在我那届北京中学生当中更是几乎人手一本。不仅介绍外国民歌,也介绍音乐背后的故事,现在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印度尼西亚的《梭罗河》、苏联民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卡秋莎》,阿尔巴尼亚歌曲《含苞待放的花》,南斯拉夫歌曲《深深的海洋》,朝鲜歌曲《阿里郎》《桔梗谣》,阿根廷歌曲《小小的礼物》,包括加拿大的《红河谷》,以及美国黑人民歌《老人河》、《铁锤之歌》……太多了。
《在列宁的故乡》剧照,这是姜昆最早的剧照
我当“红卫兵”的时候,曾经演过两个话剧,《历史的一页》和《在列宁的故乡》。当时“红卫兵”分成两大派,“四四派”是老兵,“四三派”是造反派。《历史的一页》是“四四派”搞的,《在列宁的故乡》是“四三派”搞的,我算“好文艺的”不分派,都被请去出演了角色。在少年宫话剧团时,方鞠芬老师曾指导我们排过电影《以革命的名义》,我特别喜欢里面一个叫阿廖沙的少年流浪者,拉着手风琴,唱的歌特别符合我那时心境,“有个孩子住在河那边,他天天向往着热带的地方。快乐的像大海,骄傲的像小鸟,他到处唱着一支歌,热带的地方啊,热带的地方啊,我要找到你的方向,我要找到你的方向…

…” 《列宁的故乡》中我也饰演一个类似的角色,也是要拉着手风琴,唱着歌,所以印象特别深。现在有一本书写中国话剧史,认为从1966年到1969年这段时间是空白,可这两出话剧是确有其事的,当年在北京的工矿企业,包括周边农场演了几百场。
1968年,我作为知识青年来到了北大荒黑龙江建设兵团。1969年国庆,就在北大荒度过,那里10月份就已经是严冬了,都穿的是大棉裤、大棉袄,把自己
包得严严的。到了1969年,所有的歌突然都不让唱了。我呢,就是因为在1968年一次聚会中唱了俄语版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当时以为在座的都不懂呢,结果自作聪明让人家听出来,接而被批斗,从团部被下放到连队。《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当时算“苏修”歌曲,再有当时只要歌词涉及情爱就是黄色歌曲,都不能唱,而况我当时还是以俄语唱的,这不是自找的吗?
我在东北呆了八年,东北方言自然熟极了。1980年,北京突然冒出一段东北话的相声《我与乘客》,里面一句“哎呀妈,猪肉炖粉条子可劲儿造”,很多人都把这当成流行语了,那就是我从东北带回来的。相声是表现一个东北人跟北京公交车售票员之间有了矛盾,吵架。我把在东北生活学到的东北方言嗑,都用在了里面,“你也就是高山点灯,那一疙瘩亮!”“被窝里伸脚丫子,你算第几把手?”可以说从我这开始,东北话是冲破了山海关,被全国人民逐渐了解、喜爱。我大言不惭,也算“功不可没”呢!


我要去说相声
小时候就喜欢听侯宝林和郭启儒的相声,都是通过收音机话匣子。第一次看人家在台上正儿八经表演相声,还是1973年年底。当时郝爱民和和李文华来演出,就在兵团俱乐部。
郝爱民(左)、李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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