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的教训：如果那女人不说那句话

 
如果那女人不说那句话
患难之交，是指患难时结交的朋友。张晓明觉得，他和李双和应该算得上是患难之交。
硕士毕业的张晓明，曾经是一家药企的技术人员。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张晓明结识了一群搞药品代理的朋友，其中一个名叫李双和的人，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张晓明一直记得，那天的饭局上，一位早年做药代、已经开上名车的校友，借着酒劲笑话自己的一位同班同学，说他“买只鸡都要考虑半小时”。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只有李双和说了一句与那位校友观点相背的话。
     
李双和告诉那位校友：“每个人都不容易，你吃一餐饭上千块一点也不心疼，可别人如果一个月总共只有1000多块的收入，还要养家，那就只能省吃俭用了。”
这番话，让张晓明对这位刚认识的朋友刮目相看。
出身于安徽农村的张晓明，硕士毕业的那点收入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偶尔想给远在老家的父母寄点钱，他都只能靠省吃俭用。
所以，他对那人“买只鸡都要考虑半小时”，内心是非常理解的。

张晓明与李双和就这样认识了，之后有过几次见面，双方印象都还不错。
当李双和听说张晓明至今仍租住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后，主动邀请他搬过去与自己同住，说“我一个人租了一个小两室，咱俩一人住一间正合适，这样你就可以省了房租钱了。”
张晓明去看过李双和租的房子，是在市中心一个很有名的小区，每月租金3000多元。相比之下，自己租的那个小区简直就是贫民窟。
只不过，张晓明心里稍稍有点不过意，于是主动提出“要不我付一半房租”。
李双和笑了，说：“男人之间，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吧。”
2
张晓明搬过来之后的第三个月，发现李双和有几次通宵没回来。一问，李双和承认自己刚谈了一个女朋友，互相感觉不错。
张晓明于是知趣地说，“我还是搬走吧，否则我在这儿你们不太方便。”
李双和坚决反对，说“你想什么呀，你是兄弟，她是女友，互不影响。”
一个多月后，李双和的女友也搬过来住了。李双和告诉张晓明：“她叫陈红，你以后就叫她陈姐吧。”

那天晚上，三人一起在客厅里吃火锅。张晓明知道李双和不太会料理家务，主动承担了买菜、配料等准备工作。
好不容易坐下来开吃了，陈红一会儿让张晓明调火候，一会儿又让张晓明下楼去买啤酒。
这让张晓明心里很不舒服：你不使唤你男朋友，把我当小二来指使，凭什么呀！
        
两个月后，李双和跳槽去了另外一家公司，当上了大区经理。
上任第一天的晚上，两人在家里好好喝了一顿大酒。
李双和告诉张晓明：“等我站稳了脚跟，给你弄点业务啊。咱们是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
李双和之后果然帮张晓明介绍了好几笔业务。张晓明因此赚到了人生第一个30万。
那年春节，张晓明试探性地问李双和：“我给你准备点年货带回老家吧。”
李双和坚决不要，说家里啥都不缺。
张晓明考虑再三，给李双和的父母各买了一件高档羽绒服，说：“你们老家冬天也冷，拿回去让咱爸咱妈暖和暖和。”
3
转年春天，李双和又升职了。比升职更让他开心的，是陈红答应嫁给他了，两人开始商量着要买婚房。

那个周六，李双和拉着张晓明一起去一个楼盘，说：“我和陈红都喜欢这里的C2户型，你也看看，如果喜欢的话咱俩各人买一套。以后我们各自成家了，还可以住在一个小区。”
样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张晓明措摸这个、看看那个，喜欢得两眼放光。
        
可当得知这样的套型总价至少要120多万元以后，张晓明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了下来。他告诉李双和：“我连个零头都凑不齐，以后再说吧。”
李双和当天就与售楼处签了合同，约定一周内交齐首付款45万元。张晓明羡慕地说，“你可以啊，四十多万首付，连眼睛都不眨，实力不简单啊。”
李双和说告诉他，“我自己攒了将近20万，另外一个朋友答应借30万给我。”
三天后，李双和下班回来后，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张晓明问他怎么了，李双和答，“那个之前答应借钱给我的朋友，母亲突然查出患了重病，没办法借给我了。我已经交了10万块钱定金，如果本周交不齐首付款，那10万块钱就要被开发商没收了。我都快急死了！”

4
那天晚上，张晓明整夜没有睡着。
他想到因为李双和的邀请，自己每个月可以省下1000多块钱的房租，这几乎是他1/3的月收入；
他想到自己的第一笔业务是李双和介绍的。那天签完合同，自己开心地给李双和发短信，表示会“按惯例”给他“介绍费”，李双和给他的回复是：“兄弟之间，完全不必”；
他还想到，李双和这回买房子是准备结婚的，万一房子没买成，陈红会不会跟他闹分手啊……
第二天早上，张晓明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了李双和，说：“里面有30万块钱，你拿去买房子吧。”
        
张晓明清楚地记得，李双和当时惊得眼睛瞪得老大，说“你就这点钱，全给我了啊！”
张晓明只回了他一句：“我们是兄弟！”
李双和当时主动提出要给张晓明打借条，保证一年之内一定归还，并按银行同期利率给他算利息。

张晓明笑了，拍拍李双和的肩膀说：“兄弟之间，完全不必。”
5
李双和结婚那天，张晓明简直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但冷静下来，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以自己的经济状况，一个人再住在那套房子里，每月3000多的房租让他心疼。
于是，李双和搬走后的当月，张晓明就把那套房子退了，重新回到当年自己住过的那个“贫民窟”去租了个单室套。
日子在平静中过了三年。这三年间，李双和有了一个女儿，陈红辞职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但李双和借张晓明的那30万元钱，却一直没有归还。
张晓明中途也旁敲侧击地提过几次，李双和每次都是万分歉意地说，最近手头有点紧，“很快就可以还你”，张晓明于是也不好意思多催了。       
         
他相信，以他和李双和的兄弟情谊，李双和不可能不还他钱。
那个周六的上午，张晓明准备去拜访一位客户，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巷口，巧遇李双和正在指挥搬家公司的司机倒车。

张晓明惊讶地问李双和，“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双和满脸春风，说：“我今天搬家，就是这个小区。走，去家里坐坐吧，正好认个门。”
这是一套足足有220多平米的大平层，屋内的装潢比当年张晓明看到的那个样板间，至少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全屋红木家具、客厅里的大投影、墙上的名家字画…
6
那天晚上，张晓明又是整宿没有睡着。
想着白天看到的李双和的豪宅，张晓明不明白，为什么李双和至今还不还他那30万元钱。
李双和女儿两周岁生日那天，张晓明带着给孩子买的生日礼物，去了李双和的新家。
吃饭时，陈红无意中说到，现在养孩子成本好大，“女儿的一件儿童风衣就要2000多块钱”。
手里正夹着菜的张晓明，手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菜掉到了桌上。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衬衣，是公司年会上抽奖抽中的，已经穿了两年多。
        
  送张晓明出门时，李双和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盒海参递给他，说：“有空时自己弄点小米一起熬粥喝，很养人的。”

张晓明赔着笑脸，低低地说了句：“那个，李哥，最近我也想买房子了，不能总是租房子啊。所以，那30万块钱……”
李双和拍着张晓明的肩膀说：“放心吧，兄弟，我刚搬家，最近我一定想办法解决这事。”
又等了三个月，张晓明依然没有等来李双和还钱的消息。
有几次，他借着节日，故意给李双和发问候短信，李双和几乎不回复。
7
张晓明开始经常性失眠。
睡不着时，他经常会盯着出租屋里的天花板，想李双和新家的豪华。
他那套红木的餐桌椅至少要好几万块钱，他书房里的全套苹果用品总价也不会低于十万块钱，他家的浴缸听说也好几万……
张晓明觉得，光这样被动地等待不是办法，自己还是应该主动去要。
可问题是，李双和已经基本不接他的电话了，他家现在住的是高档小区，门口的保安查证非常仔细，外人根本进不去。
        
怎样才能找到李双和，当面跟他说这事呢？

张晓明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只有一个笨办法——到李双和家小区门口去蹲守。
连续等了四天，张晓明终于在那天傍晚六点半，等到了下班回来、刚下出租车的李双和。
见到张晓明，李双和稍稍有点吃惊，但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告诉张晓明：“上个月陈红刚换了辆SUV，这样车上的空间大一点，她接送孩子上幼儿园也方便一点。所以，我手头确实没有钱了。你再等等吧，今年，就今年，我一定解决这事，兄弟你一定放心。”
张晓明不知道还能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他去咨询律师，律师问他手里有没有对方出具的借条。
张晓明如实相告：“我们是兄弟，怎么好意思让他打借条呢？”
律师告诉他，“你这样，真的很被动。”
8
张晓明的失眠更严重了，不得不借助安眠药。
有天夜里，张晓明到凌晨三点多依然没有睡意，便拿出手机看小视频，竟然看到陈红发的一组小视频，足足有50多条，内容都是她每天如何保养皮肤、如何科学饮食，力争让自己成为冰龄女人的。
张晓明越看越生气。于是，他忍不住在后面留了条言：“看起来你家很有钱哦，都是自己的钱吗？”

张晓明觉得，反正自己用的是网名，陈红也不会知道这是他留的言。
可是，这也不能解决问题啊，张晓明觉得，还是得再去当面要。
那个周日上午，张晓明再次来到李双和家小区门口。       
          
值班保安接通了李双和家的对讲电话，说“有一个叫张晓明的人，要到你家拜访，请问让不让他进来？”
张晓明清楚地听到，李双和犹豫了好半天，才告诉保安：“这次，让他进来吧。”
“这意思，以后我再来是不会让我进来的啰”，张晓明心里拔凉拔凉的。
进屋后，李双和带他在客厅坐下，说陈红外出采购东西了。
张晓明觉得，这样正好可以谈还钱的事情，于是问李双和：“我那些钱……”
李双和告诉张晓明：“放心吧，这事我正在想办法，最近就能解决。
9
正说着话，陈红回来了。

她显然明白张晓明的来意，一开口就把张晓明炝得翻眼头：“你又没有女朋友，又不是着急结婚，催什么呀催。再说了，我老公给你打借条了吗？谁能证明我老公跟你借过钱？你烦不烦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30万是怎么赚来的？如果没有我老公，你能赚到这30万吗……”
这些话，触到了张晓明的痛处，他脱口而出：“你这意思，是不想还钱了？”
陈红还真就跟他杠上了，说：“对，就是不还了，你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我？”
说罢，陈红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剁骨头的砍刀，指着张晓明说：“你现在就给我滚，否则我报警说你私闯民宅。信不信，今天就算我砍了你，也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因为是你私自到我家来闹事的。”
张晓明真急眼了，以致于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看看李双和，又看看陈红，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人？”
             
陈红再次拿刀指着张晓明，说：“你要是识想点，就赶紧走人。凭什么说我老公问你借钱了，他给你写借条了吗？告诉你，我可以随时告你，说你在讹诈我们！”

这样的结局，是张晓明怎么也不会想到，更不能接受的。他一把夺过陈红手里的刀，说：“你们这是在逼我啊”。
陈红见状，抱起女儿说：“我懒得跟你这种小人多费口舌，你赶紧滚，不然我真的报警了。”说罢，她抱着孩子走进卧室，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你们欠我的钱不还，还说我是小人；你们住着好几百万的豪宅，却死活不还我辛苦赚来的30万块钱，弄得我像乞丐一样天天守在你家小区门口……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张晓明的头。他拎起从陈红手里夺过的砍刀，一脚踹开卧室门，指着陈红说：“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陈红显然被张晓明的动作吓到了，但她嘴上还是很强硬，说：“干什么，你还想杀人啊”，话音刚落，张晓明已经抡起砍刀砸向了她的脑袋……
李双和两岁的女儿吓得哇哇大哭，李双和见状跪在张晓明面前，求他放过他和女儿。
此时的张晓明已经根本听不起去了，他再次抡起刀砍向这对父女……


张晓明没有逃跑，一直住在李双和家。
三天后，同事们发现原本应该出差的李双和一直联系不上，于是找到李双和家，却怎么也敲不开门。
警察破门而入后，张晓明还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三人的尸体。
他说：“如果那个女人（陈红）不说那句话，我也许不会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