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雅事消溽夏:古人避暑的衣食住行(2)
皇室之外,大户人家居家必备降温神器有“叶轮拨风”“自雨亭”等。据《西京杂记》,西汉长安巧匠丁缓曾发现用人力敦促的七轮扇,“连七轮,大皆径丈,相持续”,在巨轮上安装七个叶片,由人摇下手柄,发动叶轮快速旋转,搅动氛围形成冷风,可以到达“一人运之,满堂寒颤”的降温结果。
据《封氏闻见录》,玄宗时期御史医生王鉷曾小心大明宫凉殿制冷道理,在家中建筑“自雨亭”,将井水输送到屋顶,“从檐上飞流四注”。避暑结果虽无法向凉殿的“座内含冻”看齐,却也“当夏处之,凛若高秋”。
经过王鉷的树模带货,“自雨亭”就在达官贵胄中风行开来。刘禹锡在刘驸马家体验过“自雨亭”后,作诗《刘驸马水亭避暑》,“千竿竹翠数莲红,水阁虚凉玉簟空。琥珀盏红疑漏酒,水晶帘莹更透风。赐冰满碗沉朱实,法馔盈盘覆碧笼。尽日悠闲避烦暑,再三珍重主人翁”。亭外是香远益清的莲荷,亭下是“更透风”的晶莹水晶帘,亭里是用皇帝御赐冰块冰镇的生果冷食,夏季消暑的悠闲气氛被墨客营造得无以复加。
而长安避暑圈最为“骄矜”的,莫过于杨国忠家属。据《开元天宝遗事》,杨氏后辈“每至伏中”,都“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在家中建造冰山,“周围于宴席间”,用于宴饮时降温。座中客人“虽酒酣各有寒色”,乃至有“挟纩”即披锦衣锦袍以御寒者。
行:松风冷袭衣
假如其实受不了家中高温,各类消暑神器、降温冷饮都无法抵制酷暑的邪术进攻,那昔人就会放出最后的大招——走为上策,躲到老林深山、寂静庙宇,去消逝一身暑热。
宋人张抡在青山绿水间随便开释身心的闷热,写道“夏天那里可登临,须于物外寻,松风涧水杂清音……宜披发、称披襟,都无烦暑侵”,尽显避暑之趣。梅尧臣在中伏日那天赴妙绝寺避暑,“高树秋声早,长廊暑气微;不须河朔饮,煮茗自忘归”,禅房花木葱茏,长廊暑气渐消,吹着冷风,喝着凉茶,似乎已入初秋。元人释英在夏历六月踏入深山,“六月山深处,松风冷袭衣;遥知都市里,迎面火尘飞”,畅享山野冷风恬静,吐槽都市热浪滔滔。
深山庙宇之外,池边荷塘也是避暑乘凉的好行止。宋人杨万里就在烈日似火的暮热时节嬉戏荷池,“细草摇头忽报侬,披襟拦得一西风。荷花入暮犹愁热,低面深藏碧伞中”。池水寂静、荷叶青绿、西风清冷,夏季里有云云赏心乐事,夫复何求。
晚明范允临曾在“铄金流火,五内俱热”的气候,携老婆到苏州宛转桥赏荷避暑,观“池中菡萏如铺霞簇锦”,嗅“晚来香露扑人”,再令少女六七人“奏《水云》之曲”,云云方“差足解愠”。与爱妻流连于良辰美景时,范允临还不忘写信邀约友人,“能来一领荷香乎”?
既已行至水边,那不妨登船寻乐。据《武林往事》,南宋临安黎民每到夏历六月六,城市“登舟泛湖,为避暑之游”,驾船到“蒲深柳密宽凉”的处所“披襟钓水”,直到“月上始还”。兴之所至,有人还会“过夜湖心,竟夕而归”。
虽然,对比走为上策,处于藐视链最高端的避暑地步是岿然不动,清心静气。白居易曾在苦热时节赴禅寺避暑,见禅师足不出户端坐房中,遂于恒寂师禅室题诗,“大家避暑走如狂,独占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
回抵家中后,白居易也效法禅师独坐院中消却暑热,“何故销烦暑,端居一院中。面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任他暑气腾腾,我自宁心静气。只要心无邪念,胸中自有凉意漾出。(文/吴鹏,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汗青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