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煊：扇贝跑了小猪饿死了？揭秘上市公司是怎么造假的

　　本期嘉宾：德邦基金首席市场分析师吴煊

　　【核心观点】

　　1、獐子岛的扇贝跑了、雏鹰农牧的小猪饿死了……整个农牧业板块造假触目惊心，市场也对整个农牧业板块经营的波动性深感担忧。

　　2、上市公司为什么要造假？很多公司为了达到上市要求，通过粉饰财务报表来获取上市资格。

　　3、上市公司经过重大资产重组之后发现还是不行，很多公司就会采取非常规手段进行保壳，保壳的造假屡见不鲜。

　　4、发达国家社会信用体系建设主要有三种模式：一种以美国为代表，一种以欧洲大陆国家为代表，一种以日本为代表。

　　本期将通过剖析上市公司造假手段来探讨中国建立信用体系的可行性。

　　【新闻背景】

　　近期，一批A股上市公司因涉嫌财务造假先后遭到证监会的立案和处罚，这些公司通过粉饰业绩攫取巨额利益，让广大投资者蒙受损失，严重破坏资本市场健康秩序。

　　10月21日，中注协发布《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问题解答第4号——收入确认（征求意见稿）》，列举了上市公司收入舞弊的12种手段，并指出，有些企业为了达到粉饰财务报表的目的而采用虚增、隐瞒、提前或延后确认收入等方式实施舞弊，收入确认已成为注册会计师审计的高风险领域。上市公司造假频发，原因何在？如何从根本上杜绝造假事件？

　　很多炒股的人其实都知道獐子岛，獐子岛的主营是什么呢？扇贝，用底播的方式养殖扇贝。这几年獐子岛确实是刷新了市场三观。獐子岛的业绩情况永远跟它主营的动物有关：扇贝。

　　2014年獐子岛发布公告，受到冷水团影响，公司养殖的扇贝跑路了，导致当年业绩出现巨亏。很多人当时编了很多段子，扇贝竟然可以跑走，那还可以跑回来。长了腿的扇贝怎么样去把握呢？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甩锅给扇贝了。最早是2014年冷水团，2017年因为降水减少，导致饵料生物数量下降。说白了，扇贝被饿死了。目前为止，很多人其实都已经逐渐揣测出，并不是因为天气原因，而是獐子岛涉嫌财务造假。

　　对于整个农牧业板块，之所以触目惊心，是对于整个农牧业板块造假或者对于经营的波动性确实是深感担忧。

　　无独有偶，再来看雏鹰农牧，一家养猪的上市公司。该企业到目前为止已经成功退市了。2018年，公司由于没有钱买饲料，导致公司的生猪、小猪崽死亡率超出以往。说白了，猪都被饿死了。但是仔细想想，养猪企业今年赚的都是盆满钵满，包括牧原股份，温氏股份，今年这些企业业绩都是出现历史上比较大的增速，但是为什么雏鹰农牧猪被饿死了？实际上是有一定财务造假，并不是简单地说没有钱买饲料，猪被饿死了。

　　说起人参，就不得不提到一家上市公司，紫鑫药业。该公司从2007年上市到2009年，两年不温不火，每年净利润都维持在五千万左右。但是到2010年，随着吉林省政府出台关于整个长白山人参产业规划文件，公司嗅到了商机，大力发展人参。

　　因为公司原来是做些心脑血管的药品，行业占有率非常低，但是2011年公司公布的业绩可不是这样子。2011年公司营业收入是超过六个亿，但是当年净利润超过2.75亿，什么概念呢？公司净利润水平竟然高达46%，可以说是非常惊人，比房地产都挣钱。紫鑫药业在整个人参上涨过程当中打造的是人参第一股，但是后来市场上越来越多的人质疑公司业绩造假。最后事实也证明公司确实业绩造假。

　　公司业绩造假，它得有动力，它为什么要造假？无利不起早，第一诱因，公司为达到上市要求。现在交易所和证监会拟订的上市标准，特别是A股上市标准，它是有净利润、盈利、经营规模的要求。正是由于对净利润有营业门槛的限制，很多上市公司由于达不到标准，它就必须通过粉饰财务报表来获取上市资格。

　　首先来看两家公司，一个是嘉寓股份，一个是登云股份。这两家公司造假令人发指。造假的年份分别是七年和六年。首先关注嘉寓股份，它主要是通过什么手段？比较简单，或者比较初级的财务造假手段就是跨期结转成本。即把当期成本结转到下一期，使得当期的利润水平大幅度调节。去年它共计调节利润接近九千五百万元。

　　然后是2017年受到行政处罚的登云股份，它上市招股说明书所记载的2010年到2013年6月份三包索赔费，咨询服务费，会务费不入账。即发生的费用不入账，当期的费用降低造成利润上升，票据贴现费用也不入账，提前确认收入。会计上一般从权责发生制来角度出发，当期发生的收入当期确认，但是它提前确认收入，即还没有实现的收入在当期确认了，即虚增利润、虚增收入，其实是比较常见的造假方式。

　　第二个造假方式是什么？重大资产重组，在2013年9月，粤传媒收购上海香榭丽传媒股份公司，股权净资产作价是高达4.5亿元，加上此后公司对香榭里两次增资4500万，合计支付4.95亿元，接近5个亿的支付额。一年之后，粤传媒竟然以一块钱的价格转让，即4.95亿高额的支付到现在一块钱转让了。根据证监会行政处罚书披露，香榭丽在收购前三年净利润竟然是全部亏损。通过制作虚假合同、虚增收入、虚增利润。虚假合同127份，造价累计虚增净利润达到3.06亿元，可谓令人发指。

　　再看佳电股份， 2011年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公司资产置入佳木斯电机股份有限公司，而后者当时也做出三年承诺，承诺从2011年到2014年度实际净利润如不能达到相关承诺水平就将进行补偿。

　　当时它采取了什么手段？费用延迟入账。它整整在2012年、2013年、2014年这三年，通过费用延迟入账的方式，少结转成本，少计提相关销售费用，最终达到虚增收入和虚增利润。在2013年和2014年分别虚增利润1.58亿和0.40亿元，占当期净利润的93%和7.17%。其实这是什么？重大资产重组。

　　第三个，保壳。上市公司经过重大资产重组之后发现业绩还是不行，逼近到保壳的边缘，公司就会采取非常规的手段进行保壳，保壳造假其实是屡见不鲜。

　　证监会2018年上市公司年报会计监管报告着重提出，部分上市公司通过多种方式构造不实或不公允的交易调节利润以实现保壳目的。

　　按照造假时间来算，ST抚钢时间最长，历时七年。证监会对其认定手段特别恶劣，涉案数额特别巨大。2018年1月31号经公司自查发现，公司存在存货等实物资产不实的问题，可能涉及公司以往年度财务数据重大调整。

　　2018年3月，证监会对其正式立案调查结果显示，2010年到2016年，2017年的1月到9月，ST抚钢的通过伪造、变造记账凭证、原始凭证，修改物料供应系统、成本核算系统、财务系统数据等方式调节存货当中的返回钢数量金额。其实就是当年都要计入成本的原材料计入存货，导致期间少结转主营业务成本高达19.89亿元。公司主要通过虚增成本、虚增存货，减少生产成本，将部分虚增存货转入在建工程和固定资产进行资本化的方式。

　　其实如果公司要是不进行如此操作，公司早在2013年达到退市标准了。。

　　最后一个，配合大股东造假。三房巷存在故意隐瞒大股东及其子公司占用资金的情况。2014年度三房巷大股东及其子公司13次占用三房巷资金高达3.78亿元，当年全部归还，2015年度又占用资金，当年也全部归还。当年占用当年归还，对于上市公司，由于缺乏资金被主要大股东占用，或实际控制人占用之后，导致公司在整个现金流，包括公司日常经营过程当中产生影响。

　　【新闻背景】

　　近期公布的《2018年上市公司年报会计监管报告》中指出，“部分上市公司通过多种手段跨期调节利润，虚增利润或者业绩‘大洗澡’，跨期调节利润。有公司存在选择性会计确认和信息披露的情况，未能完整反映上市公司的实际财务状况。更有部分上市公司通过多种方式构造不实或不公允交易，调节利润，以实现‘保壳’等目的”。

　　据《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统计，自2017年初至今年8月22日，因定期报告(含季报、半年报、年报)财务数据含有虚假记载，被证监会及各地证监局行政处罚(含事先告知)案例共有39家公司。这39家被处罚公司的造假行为，包括IPO、重大资产收购前后、保壳等各阶段。

　　目前全球一共是有三种信用体制。第一种，美国模式，美国是世界信用交易额最高的国家，所以它的社会信用体系是市场主导性，市场化程度比较高，主要特征是信用服务全部由私营机构提供，而政府仅仅是在整个信用管理立法上拥有话语权，同时监督执行。

　　第二种，欧洲模式，它和美国相比，只有并存模式，即公共的征信就是以央行征信和私营征信并存的模式，它有两个方面：第一，中央银行建立的信贷登记系统和私营信用服务机构并存；第二，中央信贷系统是由政府出资建立的直接隶属于央行，私人这块主要是弥补中央信贷信息的缺陷。

　　第三种，日本模式。其实它是比较另类的，它目前主要是会员制，仅仅是向会员提供信息查询服务。

　　基于此，其实对于我国信用体制的建设和信用制度的完善，有以下几个路径。

　　第一，首先应该发挥央行在国家信用管理体系中的核心作用。其实是结合了美国模式和欧洲模式取其最优化，但必须要确定的是不是简单的并存，而应该是以央行在国家信用管理体系中的核心作用为主。

　　第二，加强信用中介服务机构的市场化水平，进一步压实主体责任。原来美国安然造假就是因中介机构为虎作伥。但是如果进一步提高中介服务机构市场化水平，同时加强监管，最终的还是要能够压实主体责任，提高造假成本。

　　第三个，整个信息平台呈现出孤岛，跟信用等级是一样的，就是这种孤岛在信息共享当中和信用传递当中存在障碍。所以必须要能够有效消除信用孤岛，搭建信息共享平台，不论是政府的，还是民营企业、国有企业，还是中介机构，最终能够实现全社会信息共享，来提高信息管理效率。

　　来源：一股清泉文化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