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利詹姆斯《鸽翼》：我的灵魂里有个游荡的未来

　　去年下半年，凤凰文艺出版享利.詹姆斯《鸽翼》厚厚一本，原该是欢喜的事情，书拿到的那一刻，书的装帧、价格等等商业因素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没有精装，纸张也粗糙字号略小，标注玖拾捌元。译笔的匆匆，就另当别论，看样，书总有读书人买不起的时候。

　　詹姆斯的意识流早于乔伊斯，很喜欢这种云不着边，慢慢归拢的写法。山清水秀，高天流云，这样的景致，不如朦胧来的婉约，读小说的体会，是自己慢腾腾地在幽微处发现不同映照的契机。

　　艾略特《荒原》的绝望之后，是整个欧洲对现实的失落，和往昔的怀念。这时《鸽翼》的百万富翁女主米莉罹患不治之症，她从美国来到了欧洲。俗世之旅即将戛然而止的时候，生命的欲望之花绽放的异常璀璨。

　　情节甚至十分晦涩的开始，并不是为了剥开层层貌似坚硬的外壳，故事有多么重要吗？对于一个有不少钱，还算讨人欢喜的女人，时值今时，倏忽而至的爱情，能多少抵消了一些曲曲折折病痛的欺凌。

　　这也未必是詹姆斯的警示，他不一定有那么好心警示阅读者如何如何，即使到了小说最后的数页，也没有谁会对自己的行为懊悔忏悔良心发现等等。有的可能是人之初性本恶的反噬，爱常常不是选择，虽然有时非此即彼。

　　实际上《旧约》中的鸽子，一直充溢着美好温柔天真。不过苍茫的取舍，断断续读，我们始终也未必能窥见自己以及和自己相关的全部。真相肯定不是我们毅然决然走向未来的唯一目的，包括女主的病情以及她的阖然长逝，如鸽翼轻抚，慢慢散去。

　　詹姆斯很有耐性辗转了前半部大量连篇累牍的心理分析之后，女主米莉爱上了伦敦的记者默顿，这是女主的选择，抓住稻草的那种。男欢女爱的本质，虚妄的成分远远大于眼眸流转炽热的时间。

　　但是俗世的男女往往避不开既定的路数，这时候英俊温文尔雅的男记者默顿虚以委蛇，种种柔情和风雅后面仍然有许多神秘莫测。金钱和套路举棋不定的缓释，鸽子也刚刚展开翅膀。

　　《鸽翼》的悲凉绝望，并不仅仅是女主生命像鸽翼闪烁，仍是固定的巢臼，也不仅仅是随之展开的男主迷局，以及他身后为女主展开的骗中骗，而是文明矫枉过正的颓唐。

　　无形中仍是阅读者旁观者，被写作者有意营造的悬念所牵引，按照人生无常金钱可贵的路数，究竟是宿命，还是必然合理的追求，不定全是旧世界的坠落。

　　如此，男主默顿原来漂亮的女友凯特，娴熟老练，他们合计男主与女主米莉结婚，顺便继承即将不久人世女主的遗产。可是詹姆斯不满足阴谋与爱情的版本，他要把他们三人交织的情绪无限延长下去，既便马上女主发现了欺骗，痛楚的死去。

　　女主也留下了遗嘱，将将财产留给了男女默顿及其精明老于世故的女友。关键是这之后，三人行已经引发了感情兜兜转转，男主默顿发现自己真正难以释怀的是已不在人世的女主米莉，这算不算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