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述史 画卷人生——扬州绘画三百年风格四重曲(3)
按照李斗《扬州画舫录》记实,乾隆期间的扬州是座园林浩瀚、巨贾云集的都市,大贾巨富主导下形成的扬州文化更是“尚奇好异”。李斗还提供了清初以来活泼在扬州的149位画家的名单,包罗其时尚未享“八怪”之名的一批画家。“八怪”之名初见于清末汪鋆的《扬州画苑录》,但目之为怪,颇有贬义,至光绪二十二年(1896)写成《扬州八怪歌》,怪则成了褒词。
所谓“扬州八怪”,是对其时扬州画坛首要人物的总称,因画风临近,便将其放在一路。综合前人论述,扬州八怪包罗上杭华嵒、胶县高凤翰、兴化李鱓、淮安边寿民、歙县汪士慎、鄞县陈撰、宁化黄慎、杭州金农、甘泉高翔、金陵杨法、兴化郑燮、休宁李葂、南通李方膺、南昌闵贞、甘泉罗聘等,他们或为师友,或为同亲,彼此交换,互为促进。在艺术上,他们的新颖画风是清初石涛小我私人主义气魄威风凛凛的天然连续。
在万青力看来,“画怪,与别人差异,方能易于识别,有出面的机遇;举动怪,不适时俗,方有故事供口头撒播,以便立名。”八怪“怪味异趣”示意是多方面的,既示意在取材、立意、审美意见意义的表达上,也浮现于对传统择取和创作要领汰选的进程中。
在题材选择上,八怪们侧重花草翎毛,操作比兴、题跋通报伟大情绪,大有转移清代画风之势。譬如罢官回来的郑燮专攻兰竹,陈撰、汪士慎、李方膺则以梅花见长,而金农选择梅花为专题,所作供不该求。他们比先进画人越发存眷社会糊口,越发体谅庶民黎民,所作不再是已往的珍禽异兽、奇混名果,而多为田头庭院中的通俗之物:葱、蒜、辣椒、萝卜、白菜、石间小草、墙上野花等,无不披发着世俗的情调。在创作要领上,八怪们出格注重画面的意境,无论大写意,照旧小写意,均异常注重“画意”与“造意”。汪士慎“偶尔发兴以意造”,金农“以意为之”“意造其妙”,华嵒“写意不写形”,黄慎亦“写神不写貌,写意不写形”。他们视文字是心灵之浮现,讲究真脾性,夸大自我,不求形似,出乎町畦之外;又异常注重文字的挥写,置陈布势,运筹帷幄,匠意于心;并且在描画表象事物的同时,注重发掘形象所赋予的非凡内在,使绘画更有深度和气愤。在绘画见识上,八怪们冲破了传统文人画创作的雅俗观,从世俗风情和自身感觉出发,夸大示意靠近于社会糊口的作品。他们大多以卖画为业,果真宣称从事字画创作的功利目标,打破了文人士医生标榜写字作画是为了熏陶脾性的风骚雅事的旧见识。总而言之,八怪们以异趣为里,新风为表,文字纵逸,注重追求墨韵墨致,同时大量接收草书笔法,渗以金石意味,画面气魄逼人,开一代新风。
不问可知,扬州八怪为迎合新兴富饶市民阶级的兴趣而产生的很多亘古未有的变革,是18世纪中国绘画史上的重要征象。在特定的时空内,他们得益于扬州发家的贸易经济,竞相示意出本身的创作本性,活跃地泛起出本性主义的多彩脸孔。他们与徽商之间的文化互动,大大富厚了清初以来扬州文化的外延和内在。一方面,他们对经济和文化的双重等候通过徽商的互动得以实现;另一方面,他们的文艺创新在进程和功效两个方面深刻地影响着徽商的文化风致。
瘦西夕照:缺乏独创精力,星光璀璨的艺术都会走向悄然
史料表现,扬州城的兴衰与明清以来的盐业经济风雨同舟。乾隆六十年(1795),朝廷打消了实施多年的两淮盐业专营制度,盐业商业变为自由,盐商开始大局限地撤离。于是,扬州急剧凋敝,盐商的文艺赞助勾当也急剧萎缩。
道光三十年(1850),平静天堂行为发作,平静军三进三出扬州城,给都市及其经济带来了歼灭性的冲击。险些同时,因为平静天堂占有江南,朝廷最终下定刻意将河漕改为海漕,大运河沿线各多半市纷纷衰败,扬州酿成了一座边城,文化更显衰微消极之势。
其时,外来画家客居扬州者越来越少,而一些具有成长潜质的画家也开始外移。扬州已经从原先的一所流寓性艺术都会,转酿成了以本土画家为主的艺术小城。陪伴着扬州画家日益东进海上,扬州绘画在交换互动中逐渐融入海派绘画民俗之中。
嘉庆以来,扬州艺坛先后活泼着所谓“邗上五朱”和“扬州十小”等一批本籍画家。所谓“邗上五朱”,即朱文新、朱本、朱鹤年、朱龄、朱沆等五位画家。他们多重视糊口感觉,善于花鸟画,间及人物,工写团结,所作每每借景抒怀,形象清爽,追求意境,夸大情势和意象的同一,在描画客观物象之外更注重表达主观意象,具有较强的艺术传染力。在文字运用上,他们出力于笔意、笔法,充实验展文字誊写的成果,运用水墨渲染,冲破了纯真用文字勾描物象的范围,示意出笔力的雄劲或秀雅,以及水墨的玄妙变革。
所谓“扬州十小”,即翁小海、王小某、巫小咸、闵小白、史小砚、卜小泉、李小淮、徐小谷、魏小眠、吴小道等十人,因其字号中皆有一“小”字,故名,个中最闻名者当数王素,被誉为晚清扬州一代宗师。固然,“扬州十小”各有所长,画风各异,但也有多少配合之处,倪刚著文《“扬州十小”:晚清扬州画家的后起之秀》归纳综合为师法天然与师承古法同一、写意与写实并重、关乎艺术更关乎社会等几个方面。他们在进修古法的基本上,异常注重调查掌握天然糊口,所作小写意花鸟画文字隽永,气魄威风凛凛秀气,布满浓烈的糊口情趣,在写意逼真中充实浮现出画家的写实功力。
更必要指出的是,“扬州十小”险些都是扬州本籍或属县人氏,颇能声名此时扬州绘画职位的衰落。与“扬州八怪”对比,他们明明缺乏独创精力,所作花鸟画“可以或许满意的却是正在或已经依恋于关闭小都市的古城扬州的那种小市民审美情趣”。陪伴着海派画风的崛起,扬州绘画以后逐渐淡出了汗青的舞台。
(本国界片均选自《何止八怪:扬州绘画三百年》,均为南京博物院藏)
《何止八怪:扬州绘画三百年》 中国大运河博物馆 编 江苏凤凰文艺出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