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梅花便不同——诗乐文化中的梅花
本日,我们常说“梅兰竹菊”是“四君子”,好像古已有之。其拭魅这种说法的汗青并不太久,听说最早始于明代,黄凤池辑有《梅竹兰菊四谱》,以后,“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或“四君子”。像全部并称的人和事物一样,固然是并称,但每每也有个先后或主次,“四君子”也不破例。那么,为何“梅”居首位?
南宋宋伯仁的《梅花喜神谱》,描画了梅花生长中的各种情态。资料图片
几物并称孰先孰后,有一种说话学上的表明。闻名学者余嘉锡说,假如二名并列,而平仄差异,除非二者有明明先后次序,一样平常风俗上把平声字放前面,仄声字放后头。好比唐代墨客元白、韩柳,乃至司马迁和班固一样平常也被称为“班马”,而非定时刻次序的“马班”。
回到“梅兰竹菊”,巧的是“四君子”都是平声,不能以平仄排序。按呈此刻文籍中的时刻先后,有学者说,竹呈现最早,见于《禹贡》;梅呈此刻《诗经》和《尚书》;兰见于《离骚》;固然在《尔雅》里就有菊花之名,但它在文籍中被人浏览,则要迟至东晋陶渊明。
必要留意的是,昔人提到梅,最早首要指的不是梅花,而是梅子。比起花,他们更在意梅的果实。《诗经》中有一首较量闻名的《摽有梅》,听嗣魅这是周代南边女子急于求嫁的诗。闻一多在《风诗类钞》中说:“在某种节令的集会里,女子用新熟的果子,掷向她所属意的男人,对方假犹快意,并在一按时代奉上礼品来,二人便可结为佳偶。”在这里,梅起到了“媒”的浸染。
五味中的酸,听说最早就出于梅味。在古代,由于酸味浓烈,梅首要起到相同醋的调味品的浸染。《尚书·说命》:“若作和羹,尔惟盐梅。”《礼记·内则》:“桃诸、梅诸、卵盐。”在昔人眼里,梅子和盐一样重要,在祭奠和烹饪中不行或缺。至今,云南有些处所如故僵持用野生梅子炖肉,颇有古风。听说昔人谈天时口渴便吃梅子润喉,于是梅子有“话梅”之称。三国时的曹操就有“割肉医疮”“青梅煮酒论好汉”两个与梅有关的典故。
赏梅始于汉代。《西京杂记》载:“汉初修上林苑,远方各献名果佳树,有朱梅、胭脂梅。”西汉扬雄《蜀都赋》:“被以樱梅,树以木兰。”可见两千年前,梅就已经成为园林树木了。
魏晋南北朝时,陪伴园林的成长,梅花的审美开始鼓起。较早的咏梅诗是北魏陆凯写的:“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全部,聊赠一枝春。”梅花转达交情、带有初春气味的特点已经为人所知。杨万里《和梅诗序》里说,“梅于是时始以花闻全国”。
自《诗经》以来,中国文学中就有一种“比德”的传统,将山水植物的特征和人们的精力毗连起来。而作为迎着北风傲然盛开的梅花,在魏晋往后,逐渐成为士人所重视的具有奇异精力表征的意象。
唐人钟情牡丹,不外也有关于梅花的名诗。闻名和尚黄櫱禅师所作《上堂开示颂》意蕴深远,内在富厚,“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假如不经验那透心砭骨的严寒,哪有梅花扑鼻的芬芳?借梅花顶风冒雪开放并披发芬芳,比喻颠末费力探索而顿悟禅机,从而来劝诫众人应具有梅花的这般品性。
宋人爱梅花近乎痴狂。宋元时期,梅花文化进入壮盛时期。梅诗、梅文、梅书、梅画等纷纷涌现。梅花在此时建立了群花之首的职位。也或许因此,在明人梳理“四君子”时,天然而然地把“梅”放在首位。
北宋林逋隐居杭州孤山,无妻无子,植梅放鹤,称“梅妻鹤子”,他创作了大量梅花诗词,以“疏影横斜水清浅,幽香浮动月薄暮”为咏梅之传世佳句。“幽香”“疏影”其后成了专门形容梅花的词。
南宋范成大是赏梅各人,汇集了十余个梅花品种,写成第一部艺梅专著《梅谱》。听说,词人、音乐家姜夔住在范成大的石湖梅园时,正值梅花盛开,他自度新曲,用林逋的名句,填了《幽香》《疏影》两首咏梅词,这是较早的关于梅花音乐创作的记实。宋代咏梅诗数目复杂,宋末方回的《瀛奎律髓》中,特意列出“梅花”一类。陆游爱梅花也爱得痴狂,“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北风中绽放着漫山遍野的梅花,陆游一时不知浏览哪一处才好,他恨不得化身无数个陆放翁,好站在每一株梅花前,细细浏览每一朵绽放的梅花。
元代的王冕也是爱梅成癖之人。植梅千株,自题其寓所为“梅花屋”,《墨梅》诗云:“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咏物诗中,很少有以百首的篇幅来咏一种事物的,而关于梅花的“百咏”最多。关于梅花的名句,在百花中好像也是最多的。“遥知不是雪,为有幽香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通俗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差异。”
宋往后,梅成了音乐中的常客。清代《御定乐谱》就收入了北曲《落梅风》《梅花酒》《雪里梅》《梅花引》《雪中梅》等,南曲《望梅花》《蜡梅花》《春风第一枝》《一剪梅》《临江梅》《梅花塘》等。
琴曲《梅花三弄》最广为人知。“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审音者在听之,其恍然身游水部之东阁,处士之孤山也哉。”《梅花三弄》通过梅花借物抒情,赞美具有高贵节操的人。
“雪霁天明朗,蜡梅随处香。骑驴灞桥过,铃儿响叮当……”一曲《踏雪寻梅》,唱出了儿童骑驴踏雪浏览梅花的场景。歌曲以轻快生动的曲调抒发了人们赏梅时欢快、舒畅的神色。
毛泽东反用陆游词意,写了同题的《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壮丽时,她在丛中笑。”
陪伴着“中国风”的音乐海潮,风行歌曲《一剪梅》中“雪花飘飘,冬风萧萧,天地一片渺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的唱词,则让梅花自豪孤洁的形象越发深入民气。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梅花既是“四君子”之一,又身居“岁寒三友”之中,她高洁傲岸的特点和偏女性的特性,让她从“四君子”“岁寒三友”中脱颖而出,成为女性好汉人物的绝佳象征。这点被剧作家阎肃敏锐捕获到,一曲《红梅赞》,既奠基了歌剧《江姐》的基调,又乐成树立了女性革命好汉江姐的形象。“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寒冷何所惧,一片丹心朝阳开”,通过歌谣式的唱段,《红梅赞》让红梅的形象与江姐的故事一路传遍大江南北。以后,梅花便以极新的革命文化形象友善质为人们所熟知。
梅的风致与气节和中华民族的精力深深契合,她既有着隐士般的高洁孤单,也有着革命志士般的铮铮铁骨,她以自强不息的精力品格,被人们所喜欢。
《光亮日报》(2023年11月24日 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