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 第151回(西门庆金瓶梅潘金莲图片)

书接上回。

西门庆因为新修了坟上的山子卷棚房屋，自从有了官哥这个儿子，并晋升为千户之后，还未曾前往祭祖。他请来了阴阳徐先生查看，重新立了一座坟门，砌了明堂神路，门首种了桃柳，周围环绕着松柏，两边筑成了坡峰。清明节这天，他决定上坟祭祖，于是更换了锦衣牌匾，准备了猪羊祭品，定了酒席桌面。

三月初六这天，西门庆预先发出了邀请，请了许多人前来参加。搬运了酒米、饭菜、蔬菜等物品，还请来了乐工、杂耍和戏班子。小优儿有李铭、吴惠、王柱、郑奉；唱戏的有李桂姐、吴银儿、韩金钏和董娇儿。他还邀请了张团练、乔大户、吴大舅、吴二舅、花大舅、沈姨夫、应伯爵、谢希大、傅伙计、韩道国、云理守、贲第传以及女婿陈敬济等人，共计二十余人。女客方面，他请了张团练的娘子、张亲家母、乔大户的娘子、朱台官的娘子、尚举人的娘子、吴大妗子、二妗子、杨姑娘、潘姥姥、花大妗子、吴大姨、孟大姨、吴舜臣的媳妇郑三姐、崔本的妻子段大姐，以及家中的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西门大姐、春梅、迎春、玉箫、兰香等人，连同奶子如意儿抱着官哥儿，总共有二十四五顶轿子。

起初，月娘对西门庆说：“孩子还小，不用带他去祭祖吧。一来他还没满一周岁，二来刘婆子说孩子的［悤页］门还没长全，胆子小。这一路去坟上路途遥远，怕吓着他。依我看，就让他留在家里，让奶子和老冯陪他玩，只让他娘一个人去就行了。”

但西门庆不听，坚持道：“这是为何？他娘俩怎么能不去坟前给祖宗磕头呢？你别听那老淫妇胡说。就算孩子的［悤页］门没长全，也可以让奶子用被子裹着他，在轿子里按紧了，怕什么？”

月娘无奈地说：“你不听人劝，那就随你便吧。”

于是，一大早，女客们都从家里出发，坐上了轿子，前往祖坟。他们出了南门，走了五里路，终于来到了祖坟。远远望去，只见青松苍翠，翠柏茂密，新立的坟门两侧是坡峰，周围是石墙，中间是一条甬道，明堂、神台、香炉、烛台都是用白玉石凿成的。坟门上新安的牌匾上大字书写着“锦衣武略将军西门氏先茔”。坟内正面是土山环抱，林木茂盛。西门庆身穿大红冠带，摆设了猪羊祭品和桌席进行祭奠。官客们祭完后，女客们才开始祭。这时，响器锣鼓齐鸣。官哥儿被吓得在奶子怀里哆嗦着，不敢动弹。月娘见状连忙说：“李大姐，你快点让奶子抱了孩子到后面去吧，你看他吓成什么样了！我说不用带孩子来吧，你非要让他来。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

李瓶儿赶紧下来，吩咐玳安：“快让锣鼓停下来！”然后她急忙捂住官哥儿的耳朵，迅速将他抱到了后面。

一会儿工夫，祭奠完毕，徐先生念了祭文，烧了纸钱。西门庆邀请官客们到前面的客位入座，月娘则邀请女客们到后面的卷棚内休息。她们从花园进去，只见两边是松墙竹径，周围是花草，一望无际。真是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的美景啊！

此时，扮戏的在卷棚内为女客们表演节目，四个小优儿在前厅的官客席前弹唱助兴。四个唱戏的轮番递酒给官客们享用。春梅、玉箫、兰香、迎春四人则在女客们身边执壶斟酒，她们站在西门大姐的桌旁，和大家一起品尝汤饭和点心。

吃了一顿之后，潘金莲、孟玉楼、西门大姐、李桂姐和吴银儿等人一同去了花园荡秋千。原来卷棚后面，西门庆特意准备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供女客们梳妆休息。房子里铺着华丽的床帐，摆放着桌椅、梳妆台、镜子等物品，一切都准备得井井有条。女客们可以在这里舒适地休息，欣赏挂在墙上的书画和潇洒的琴棋。

奶子如意儿正在照看官哥儿，他躺在洒金床炕上的小褥子上睡得正香，迎春也在旁边陪着他玩耍。这时，潘金莲独自从花园里走来，手里拿着一枝桃花，看见迎春便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在上面伺候吗？”

迎春回答道：“春梅、兰香、玉箫都在上面呢，我娘叫我下来看哥儿，还拿了两碟下饭点心给如意儿吃。”

奶子看见金莲来了，便抱起官哥儿。金莲逗着孩子说：“小油嘴儿，刚才打锣鼓的时候，你吓得一声都不敢吭，原来胆子这么小啊。”

说着，她解开自己的藕丝罗袄儿，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嘴。这时，陈敬济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金莲在逗孩子玩，也凑过来逗官哥儿。金莲开玩笑地说：“小道士儿，你也跟姐夫亲个嘴儿。”

说来也奇怪，官哥儿竟然嘻嘻地望着陈敬济笑。敬济不容分说，一把将孩子搂过来，连连亲了几个嘴。金莲假装生气地骂道：“怪短命的，谁家亲孩子会把人的头发都抓乱了！”

敬济笑着回应道：“你还说呢，早知道我就不亲错了。”

金莲怕他继续在孩子面前放肆，便故意用扇子柄打了他一下，打得敬济像鲫鱼一样跳了起来。她骂道：“怪短命的，谁和你那么调情啊！”

敬济辩解道：“不是的，你老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身上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你就这么使劲打！”

金莲说：“我平时哪里舍得对你动手？以后再惹我生气，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如意儿见他们玩笑开得有些过分，连忙把官哥儿接过来抱着。金莲和敬济还在一旁打闹。金莲把那枝桃花做成一个圈儿，悄悄地套在敬济的帽子上。她走出去的时候，正好孟玉楼、西门大姐、李桂姐三人从那边走来。西门大姐看见了敬济帽子上的桃花圈儿，便问：“这是谁干的？”

敬济默默地取下桃花圈儿没有说话。堂客们看的戏已经演了四大折。只见窗外日光匆匆流逝，席前的花影在座位上移动。

天色渐渐暗下来，西门庆吩咐贲四给抬轿子的每人一碗酒、四个烧饼、一盘子熟肉作为打赏，然后才让堂客的轿子启程回家。官家们骑马跟在后面，来兴儿和厨役们则慢慢地抬着食盒收尾。玳安、来安、画童、棋童儿跟着月娘和众人的轿子，琴童和四名排军则跟着西门庆的马。奶子如意儿独自坐着一顶小轿抱着官哥儿进城回家。月娘还不放心又派回画童儿去跟着奶子的轿子以防进城时人多手杂。

月娘的轿子进了城后就与乔家那边的堂客轿子分道扬镳先回家去了。过了半天西门庆和陈敬济才到家下马。平安儿迎上来禀报说：“今日掌刑的夏老爹亲自下马到厅上来问了你一趟话然后就走了。后来他又差人来问了两次不知有什么事情。”

西门庆听了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来到厅上只见书童儿在旁边接他的衣服。西门庆便问：“今日夏老爹来时有留下什么话吗？”

书童回答道：“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你去哪里了：‘我派人去请你是有句要紧话儿要说。’我就回答：‘今日都往坟上烧纸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夏老爹说：‘我午后再来。’后来他又差人来问了两次我还是说：‘还没回来呢！’”西门庆心中暗自思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他疑惑不解之际平安又来报告说：“夏老爹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