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恃(上):空军队的上海球员
情感口述 2024-04-13195网络
原创 李振恃 口述 上海
通志馆 收录于话题#口述史2#当代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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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选自 上海通志馆、中国乒乓球学院合作项目《国球之“摇篮”:上海乒乓名将访谈录》(复旦大学出版社)。
李振(上):空军队
的上海球员
李振恃
1949 年生,曾获第33、34届世乒赛男子团体冠军和第34、36 届世乒赛男子双打冠军。两次获国家体委颁发的体育运动荣誉奖章。1981 年起先后担任八一乒乓球队总教练,八一体工大队副队长、大队长。现移居美国,从事乒乓球教练工作。
上海市少年冠军
我的经历和大多数打球的运动员确实不一样。
小时候,我打球是受哥哥李小茀的影响。因为那时候母亲乔无疆被错打成“右派”,父亲李茀唐被错打成“反革命”,都被关起来了。所以我就一直跟着哥哥,他在宁波路第二小学读书,有少年二级乒乓球的证书。他带我去看打球,我一看就挺高兴,挺愿意打。然后,就在家里放张桌子,拿个东西挡一下,跟他一块打。我家住在大楼里面,隔壁的办公室有一张乒乓球台,我们就偷偷跑去打。有时也被人家赶走,说太闹了,后来一看我们打得还不错,一招一式地有模有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1961年,第26届世乒赛在北京举办,全国掀起了乒乓球热潮,更激发了我打球的兴趣。
我所读的是北京东路小学,体育老师叫董康永,他年轻、有干劲,在学校里组织了一支乒乓球队,称为“五虎将”,我是其中一员。我们经常与外校打比赛,经常都是赢的,所以学校也出名了,上上下下都很支持。后来父亲放出来了,因长期睡在潮湿的地上,身体就瘫痪了,原来的单位说给一些钱让他退职。父亲知道我喜欢打乒乓球,而且打得很好,就悄悄用退职金买了一块正胶绿颜色的蝴蝶牌乒乓球拍。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就叫我过去,把球拍递给我,啥都没有说,不像平时还叮嘱我要努力,这要花很多钱等,我点点头就走开了。没多久他就去世了。董老师看我打得不错,就把我送到四川路的青年宫去训练,同去的还有我的浦光中学同学、后来与我有近六十年友情的老朋友徐文耀。青年宫教练叫李育明,他挺重视我,时常陪我打一打。记得参加市里的少年比赛时,有个瘦瘦小小的削球手叫刘顺根,我就是赢不了他,主要是人小没有力量。
1964年参加市少年比赛时,我已进入中学了,就在决赛中胜了他,取得上海市的少年冠军,这在学校里是很大的一件事,连黄浦区的区长也来祝贺我。
这样,我就进了黄浦区区队。区队有两个教练,一个老教练叫丁冠玉,一个女教练叫马宝琴,两个教练对我都非常好,每个周末的邀约比赛,总是派我去打,主要是让我经受各种球路的锻炼。我当时的两个队友,一个叫丁振扬,一个叫金嘉琪,他俩的球打得很好,尤其丁振扬的搓球旋转力度大,对我帮助很大。他们俩无论去哪里打球,都像大哥哥一样带着我。
1965年夏天,上海队教练花凌霄组织上海市少年队的六人集训,准备出征在银川举行的全国少年比赛。我是队中球技最好的。当时家里很穷,母亲工资一个月60块人民币,所以每个月不到月底就要去小额贷款公司借钱,生活确实很不容易。能参加全国少年比赛的集训,我心中很高兴,最起码能吃饱饭,能有肉吃,还能练球,多好啊,当然就练得很卖力。临近出发了,实际上就是在宣布名单前,花凌霄教练把我叫到一边,他说,小李,我得告诉你,这次比赛没有你了。我说:为什么呢?他说,集训一开始就已经定了,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家庭出身不好,还有海外关系。我一愣,当时就说不出话来。因为以前别人都是在背后说,或者一般都跟你糊弄一下,没有一个人这么明白地告诉你,而且说得这么坦率。花指导又说,不要灰心,好好努力,争取下一次的机会。同时,他说,我也不知道下次的路怎么走。
确实当时他也不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他,直至现在想起来,我都很感谢他,因为他告诉了我实话。
1965 年,花凌霄教练 (三排左三)率上海市少年队获得了全国男少年比赛混合组冠军。二排左五为张虎根,二排左四为吴新民,三排左四为吴佳蓬 (刘顺根供图)
当年日本国家队来上海访问,市里安排他们在青年宫训练。教练就让我们这帮小孩躲在楼上,不出声地观看。日本队有长谷川信彦、荻村和木村等名将。我看到长谷川是蹲着去捡球的,即便是去捡球都在练腿部力量啊,原来世界冠军就是这么训练的。
因为时常代表黄浦区队外出比赛,我也曾和驻沪空军乒乓球队打了几次,赢得多,输得少。驻沪空军队
的教练叫杨永盛,队长叫邵启阳,他俩很欣赏我,就汇报上去想要我。但是我的家庭出身不好,怎么办呢?他们就直接汇报到驻沪空军的副政委李道之那里,李道之是将军,他很喜欢看球,有时下了班就坐在角落看运动员训练。杨永盛和邵启阳跟李副政委说,我们看到一个好苗子,想把他招来,但他出身不好,人家都不敢要。李副政委问了一下我家中的情况后当即就说,这跟他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说到海外关系,他还没出生呢!现在不要耽误他了,你们报上来,别人不敢要,我批。
因为李道之将军同意了,所以1966年1月,我进了驻沪空军乒乓队。
空军队,我的母队
进了部队,穿上了军装,妈妈也很高兴。
我们在国权路170号空四军大院里的铁皮房子里训练。夏天太热,怎么办?我们就白天睡觉,睡醒了就去游泳,每天晒得跟黑煤球一样,这等于是在进行身体训练了;晚上则全队进行技术训练。当时毕东波、周苗根等老队员陪着我,对我帮助很大。教练杨永盛是削球手,他专门帮我打定点,削出转与不转的球,让我判断和适应。所以,这个阶段训练量大,水准也高,营养伙食费1.05 元一天,我在技术上得到很大的提高。
1967 年秋,驻沪空军乒乓队在军部大礼堂 (今四平路 1790 号内)门前合影。后排顾名炜 (左一)、周苗根 (左三)、毕东波 (左四)、李振恃 (左七)(任若谦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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