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国英:“书象”简论(上)(4)
观人文演进,艺术尚融是纪律使然。魏晋隋唐以来,诸多誊写巨擘多有获益于融。以博取胜、楷行草皆有其长,尤以行体确立的王羲之,显然是“融”的规范,颠者张旭同样云云,而狂者怀素尤为典范,其不只融张芝、索靖、钟繇,还融“二王”、张旭、邬彤、颜真卿、欧阳询,成为与张颠双峰坚持、书法史上纯粹且别有草格书象的集大成狂草各人。时下,不少书者实行的碑帖、楷行以及隶篆楷行等融合,均不失为有益的试探。
吕国英诗书作品
书象出象,拓展书象元素仍大有空间。
组成书象的诸要素,有字象、墨象、笔象等,而组成字象的是诸多点、画,墨象又有“五色”之分,笔象又有诸峰使转形成诸多笔踪之别,云云等等。有书论以为,昔人留下的空间很小,今人很难再行拓展,此论未免气馁。究竟上,誊写史就是一部书象诸要素的不绝拓展史。仅以墨象论,元前诸家善用浓墨,明清以降,渴墨、淡墨、涨墨、晕墨等多墨纷呈。又以草书书象论,王献之实现的字连(多字相连),徐渭打破的是行限(行与行的边界)。还以字象说,有书者将点、画放在方位中位移,也有书者置于空间中求变。云云,书象拓展无尽头,可在单一要素上拓展,也可在诸要素上拓展,时空要素是更为辽阔的空间。
显而易见,书象融合与要素拓展,从文化演进的意义上,还属自融合、内拓展。
依人文史观,文化具有自然的自我掩蔽效应,形成自洽性关闭布局。书象于自体文化内的融合、拓展,多在形而下的层面,而只有与非本文化系统交换与对撞,才气发生形而上的融合与拓展效应,实现书象的根天性创新与再造。
中西艺术史上,具有两种文化配景,依托文化深度领悟而实现艺术抱负、成为艺术巨擘者并非鲜见。赵无极、朱德群就长短常经典的典型。前者将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抽象艺术对撞,开宗立派当代示意抽象艺术;后者将中国狂草艺术融入西方抽象绘画,形成独占其象的抒怀抽象艺术。尚有,今世艺术家徐冰的汉英笔墨组合,也缔造性地建构了文化与艺术的独占一象。赵无极、朱德群抽象艺术虽非誊写形态,但艺术同理,无不明证与明示,跨文化的领悟与拓展,方可形成艺术的大融合、大拓展。
近代以来,中西文化呈现剧烈对撞,对中国绘画发生涟漪性影响,从其中国绘画走向当代化成为共鸣,并业已呈现极新状貌,但对誊写艺术却似影响式微,这一方面浮现出中国誊写形态的独占性,也同时声名中国誊写迄今似仍逗留在自体文化系统之内。
现在,互联网文化涟漪而来,“人类运气配合体”业已弘大建构,人类多元文化将在剧烈碰撞中走向深度领悟,文化无界化演进与成长是从未有过的挑衅,也是文化融合与拓展的非凡机会,这对曾经走过一次中西艺术团结机会的中国誊写艺术,于寻求书象出象、缔造新象,无疑具有非同通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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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象是“灵”象
书象出象,“象”在那里?缔造新象,新“象”何象?
有道是,艺术史是艺术的“陈列馆”,艺术家是艺术史的“镌刻师”。必然意义上,艺术家不只抉择艺术史,更缔造艺术史。绘画艺术云云,誊写艺术同样云云。正由之,书家缔造书象,是书家关于笔墨标记的精力形态与审美表达,尤其凝聚、通报着书家的才情气质、哲学头脑与美学理念。也云云,“象”在象外,象外之象抉择新“象”之象。
纵览誊写史章,哪个书艺各人,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精力逸然、气格高致。迄今仍为人推许备至的书艺巨擘,王羲之当数上者。王羲之行体书象,不只行云流水,潇洒超逸,形质刚毅,神采俊朗,并且节气与逸气并生,法度与风貌共存。现在1700余年已往,后学依然难以望其项背。此书象之美,与其说是王羲之的誊写造诣所致,不如说是其学养气质、修炼造化所凝。王羲之身处魏晋时期,推许老庄哲学,信仰“与道悠闲”,淡泊世俗名利,追求闲适放达,寄情山川,醉享自在,其“风骨”所养正是其书象所凝。我们再读颜真卿,其楷书之象,巍巍泰然,磅礴伟岸,高山仰止,每一字象,如同尊尊立佛,雍容宽博,丰腴丰满,胸襟心胸,从容自信。颜真卿楷体书象之内擫遒劲、外拓雄放的高度,也无不是其秉性正直,笃实纯厚,不阿于显贵,不屈意媚上,刚直有气节的人品修为所通报、所泛起。我们又嗣魅张旭。张旭狂草一绝,亦善诗文,精实力质奇异,既与李白、贺知章等同列“饮中八仙”,又与张若虚、包融等共享“吴中四士”。若无狂放不羁、特立独行的人品修为,何有其书象的挥毫刮风云、落墨泣鬼神!
杨雄曾言:“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刘熙载亦论:“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人,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罢了。”心象者,心迹也。反观现今世一些书者,心中尤缺象,何故能出象。这些心中无象者,一味抄临、止于具象,适用求存、美丽利己,半无诗情、文墨盘据,精力掩蔽、人品猥琐,思想狭窄、审美世俗,是突出示意,焦点是少学养、无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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