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国英:“书象”简论(下)(4)
显而易见,当下誊写“乱象”中的“为情势而情势”,将外在情势强加于汉字(文本)誊写之上,是挤压了书象的保留天下,更约束了誊写的艺术示意,与开启书象之美无疑是本未倒置、南辕北辙,其功效也肯定是背道而驰、揠苗助长。
昔人誊写重适用、不太考究情势,根基上是如出一辙,然而不少手札、小品却意境悠远、意见意义十足,颇具情势美感,着实是书者于不经意间开启了汉字的情势之美。今人誊写重艺术、讲情势,且用尽蛮力,外貌上看是思行方法题目,基础在于汉字文化缺失,是对汉字少认知、无敬畏、任耗损、乱恶俗的功效。
有道是,探源愈深,象境愈远。誊写要开启汉字(文本)之象,当须回到汉字,进入汉字,了悟汉字,敬畏汉字,拜谒汉字源义,感悟汉字灵慧,“洗浴”文本之境,方能开启字象情势,泛起书象之美。单体之象云云,篇章之象亦然。
吕国英诗书作品
和节律,
以“四度”交响生命
言毕“逸情势”,再谈“和节律”。
说“节律”,须知“节律”意涵。节律是节拍与韵律的荟萃与简称,浮现事物生命力的内涵生息、勃发与律动。节拍与韵律源自于音乐。节者,源字为“節”,由“竹”与“即(暗示就餐)”组成。造字本义为昔人进餐盛具之竹碗,竹节为自然碗底,昔人娱乐可击之为乐(最迂腐的冲击乐器)。《说文解字》载:節,竹約也。从竹,即聲。《聊灾志异》中“击节而舞”“应节而舞”“击节称叹”等,即取其义。“韵”为“韻”的异体字,从音,员声。本义是调和动听的声音,在古代照旧诗词格律的根基要素之一,在当代汉语中常用义为风貌、情趣、意味等。许慎《说文解字》载:“韵,和也。”此“和”即为音律节拍之和。依艺术哲学与审美论,音乐艺术在诸艺术情势中居于最高层级。云云,节律成为艺术作为作品存在的尤其重要且不行更换的浮现,也如林语堂所言:“艺术上全部的题目,都是节拍的题目,不管是绘画、镌刻、音乐,只要美是行为,每种艺术情势就有隐含的节拍……在中国艺术里,节拍的根基观念是由书法(写)建立的。”
显然,中国誊写(象)艺术长短常典范的节拍性艺术情势。
书象艺术是誊写的艺术,汉字是誊写的工具。誊写的进程是单字结体的进程,也是连字成行的进程,照旧集行成章的进程。与此同时,誊写的进程又是单字造型的进程,也是组字成行的造型的进程,照旧集行成章的篇章造型的进程。前者在时刻上行进,后者在空间中延长,两者亦步亦趋、相挽相行,不行疏散,也不能疏散。这种在时刻与空间同时行进、延长中,由笔踪墨迹演进的形态、状貌,泛起出必然的节拍与韵律,这就组成了誊写(象)的节律(性审美)。
吕国英诗书作品
说书象节律,当下存在的一些题目不行视而不见。毋须讳言,书象之节律题目,在诸题目中处于“尤其重要”职位,具有“牵一发而动满身”之浸染,也是诸题目的齐集性“揭示”或症结性地址。从书象泛起看,有的随意结体、东歪西斜,有的任意成行、上窜下跳,有的胡乱成章、左钩右扯;从文字表达说,有的拘谨无变革、粗细匀称贯篇章,有的使转玩花活、听凭野俗出张狂,有的只重按压与肥厚,岂管浓淡与干湿;从审美感觉观,有的世故漂流、俗不行耐,有的凝滞纤弱、迟速无常,有的“遍野柴棍”、了无朝气,有的散漫噜苏、混乱无序,有的张狂不羁、繁缛缠绕。这些诸层面题目归结为一点,就是书象无节律。
显而易见,组成书象节律者,涉及诸要素、诸方面,从字象结体上,有体量的巨细、笔画的宽窄与粗细、线条的黑白与是曲,也有结体的正欹与离合;从墨象泛起上,既有浓与淡,又有干与湿,尚有润与燥,并有涨墨与飞白;从字象篇章上,有字间的疏密、偏正,也有行间的穿插、避让,尚有篇章的空缺、虚实。
又质而言之,明晰书象节律的组成要素重要,掌握影响书象节律的要素更重要。这些要素是誊写速率的快慢与徐疾,用笔的轻重与提按,用墨的饱蘸与至枯,章法的机关与天然,既统摄节律组成,又抉择节律组成。
吕国英诗书作品
由形而下观,这题目均与誊写之技法、字法、墨法、章法等直接相相关。那么,是否从这里入手就可办理书象之节律题目了呢?显然不是。我们再由形而上观,这些题目虽“衍生”于誊写之结体、墨法等诸方面,但究其基础在于书者书象之速率、力度、向度与化度,并在这“四度”的综合浸染下,方能实现书象创作的节律美。
书象艺术是于时空行进与睁开的艺术情势。就书者而言,书象艺术作为作品存在的创作完成,其进程既有速率之分,也有力度之别,尚有向度差异,更有化度之殊。一样平常而言,速率是指誊写行为在时刻维度的动态演进,其运行与纸面平行;力度是在空间维度的动态演进,其运行与纸面垂直;而向度与化度是在时刻、空间两种维度的动态演进,向度泛起差异偏向与角度,化度表达向外延长、拓展与化变。在兹“四度”中,速率、力度均处于“中坚”职位,同为要害性要素。由于书象创作同时在时刻、空间睁开与演进,速率在力度中掌握,力度在速率中浮现;速率与力度彼此制约、相互浸染,速率越快、力度越小,反之越大;同理,力度越大,速率越慢,反之越快。向度、化度演进中,均有力度、速率之内涵浸染,只是偏向、角度有差异,延长、化变有别。而且,尤其重要的是,富有节律之美的书象创作中,“四度”要素既彼此依存、缺一不行,又彼此浸染、相得益彰。